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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起,他的一生便註定了。
萬法留在他們心口裡的一滴血,讓他從出生起便囚困淵牢,囚困歸墟,囚困在這具身軀。
寂珩玉閉上眼,不禁想到在萬水郡都的那兩日。
說來可笑,和桑離的那幾日,竟是他五千年來最無憂無慮的時日。
他的眉眼綻開一絲清歡躍然,可是很快,就被無盡的苦楚所吞噬。
猩紅紋路很快爬滿全身,業障迅速侵吞他的理智。
在鎖鏈的掙扎聲中,恐怖的嘶吼迴蕩在整座地牢。
岐於心不忍,不敢直視這等慘狀。
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地牢,關閉的結陣封閉了裡面的所有動靜。
業障一直持續著。
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毒蠱,雙重折磨下,寂珩玉很快失去理智,褪去人形,龐大的身軀游旋在整座地牢。
地牢四面遍布陣符。
每當寂珩玉想要衝破束縛,都會被陣印反彈,這樣才能讓他短暫找回些許理智。
邪魂煞魄可以幫忙侵抵一部分業障,但是隨著情毒加劇,他們也逐漸受到影響。
三魂共擔痛苦。
寂無最先忍受不了:[媽的!我這就去把那隻野狐狸綁來,你和她睡一覺,也省得我們一起遭難。]
[別去,不准。]
寂尋和寂珩玉是同時開口的。
寂珩玉勉強找回些神識,蛇尾拖曳在身後,上半身在獸與人之間不住變換。
他呼吸急促,全身傷痕累累,無一處完好。
這是他除了仙髓斷裂那日,最狼狽的一次。
「不准、不准去。」寂珩玉咬牙命令,「我這樣……她受不住,會死的。」
他抬手搖響覓音鈴。
此鈴響起時,在外的弟子三人便知他不得自控,避免波及,會遣離全門弟子。
寂珩玉長發凌亂,喉間溢出痛苦的呻/吟。
「最多兩日。」他唇色血紅,臉頰卻是無比蒼白的,「信我,兩日。」
忍耐兩日。
兩日就會好,無需那種辦法,無需讓一個女人去救他,他不屑,不需要,更不想用這樣的方式。
寂無急不可耐:[若你靈台傾覆,業障也會控制我與寂尋,你真要我們跟著你一起遭罪嗎?]他不管不顧,[你們瘋了,我可沒瘋,現在我就去把她弄來!]
說完這話,寂無直接衝到外面。
寂尋情急不已,但也不敢貿然跟過去,寂珩玉本就處於失控邊緣,若他不幫忙壓制業障,迎來的後果只有覆滅。
**
此時,比殿之內。
今日是擇選大比,公告欄懸掛著所有伏魔衛的名字,他們要挑選其中一人打敗並替代。桑離從左至右仔細看了一遍,最後目光停留在韓莽身上。
當日他對她抱有偏見,看不起她。
打破偏見的最好方式就是打敗他!
桑離拿定主意,剛摘下牌子,就見月竹清和厲寧西迎眾人走來,面色凝重,像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請各位聚集到前廣場。」
眾人面面相覷,雖搞不清楚狀況,但是所有人都跟著湧向廣場。
廣場熙熙攘攘站滿人,都是此次參與比拼的弟子。
「請大家聽我一言,歸墟有魔物襲擾,為保障門內弟子的安全,經過商議,我們一致決定推遲大比,並且所有弟子都要暫住環琅峰。」
比起推遲大比,更讓人驚訝的是離開歸墟宮。
「若真有魔物侵襲,我等義不容辭!」
「對!我們一致對外,絕不當懦夫!!」
敢入歸墟的基本都是不怕死又有膽識的莽者,哪會因為區區魔物二字就萌生退意的。
周圍附和不斷,月竹清擰眉,神色越發肅沉。
桑離擠在人群看著她的表情,總覺得這只是一個為了推諉而找出的藉口。
先不說歸墟結陣重重,魔物根本難以入侵,就算真的有魔物闖入,光是月竹清一個人就能剿滅,哪會這樣大費周章地遣散所有門眾。
除非……
引起災厄的根本就不是所謂魔物,而是……寂珩玉?
當這個名字跳出來的時候,桑離不禁愣了愣。
桑離多日未見寂珩玉,想起兩人荒誕那夜,他紅眸白髮,全身遍布赤紋,曾經只覺得恐懼,如今想來,當時應該是他業障發作。
如今忽然要遣離門眾,會不會和他業障發作有關係?
纏絲蠱……會給他帶來影響嗎?
桑離越想越心焦,忍不住溜出人群,準備偷偷去看一眼。
結果剛出廣場,一縷紅霧憑空顯現。
紅霧無形,卻如蛇一般桎梏住她全身,未等桑離驚叫,她就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整個過程不過是眨眼間。
紅霧粗暴把她丟在地面。
好在地面柔軟,落下來的時候不是很疼。
她雙手撐爬了起來,四周漆黑一片,除了身下銀白的地板,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
難不成是她搞錯了,不是寂珩玉,而是真的有魔物?
桑離這時候不是很淡定了,牙關哆嗦,站了幾次都沒站起來。
地板像是沙子般在掌下遊動,她低頭看去,發現掌紋下是銀白的鱗片,堅硬如玄甲;冰冷如寒冰,每一片都流轉著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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