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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崽疼得嘰里咕嚕一頓喊,掙扎著想要出去。
「別動。」桑離扣緊袖口,小聲警告。
它委屈巴巴地往裡頭縮,任由畫骨翎怎麼顫打也不敢吱聲。
桑離對於袖間的小衝突渾然無知,只是死死盯著一個方向看。
荒林廣闊,一眼望不到頭。
寂珩玉的神色詭異地浮閃兩下,甩出摺扇,一擊打中那隱於空氣中的白色紙人。
做工熟悉,是厭驚樓的手筆。
遠在萬里外的厭驚樓懶懶撩動睫毛,「寂珩玉,本座與你無意相爭,只是你帶走了我的人,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
我的東西?
說得倒是好聽。
寂珩玉輕哂:「你當日盜我歸墟石至今未還,如今倒是向我索取了?」他把玩著扇子,頓了下,「桑離是人,不是死物,她長有兩腿,想去哪兒自由她做主。」
他說得冠冕堂皇,淨挑揀著好聽話,將自己與厭驚樓區分開來。
不得不說,桑離確實受用,原本因為「東西」一詞而緊皺起來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當日你救我一命,這五百年來我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算是還清了你的恩情。」桑離硬著膽子說,「總之我們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
厭驚樓啞然失笑。
他笑中藏刀,刀上又裹著霜寒,聽在耳邊如狂瀟刮過,陰寒可怖的很。
「你殺我婉婉,真以為我會就此放過?」
桑離緘默。
倘若凝月夫人真的死去,厭驚樓卻是會將她千刀萬剮;可是他如今謹慎的和寂珩玉商談放人,分明是要活著帶她回去,那便只有一個可能——
凝月夫人苟活著一口氣。
他是要用她九尾狐的能力為她續命!!
倒是真心可鑑。
桑離冷笑漣漣,未等開口,耳畔傳來寂珩玉極為輕緩的調子,說出的內容卻並不似聲音聽懂。
「蠢貨。」
桑離眉間閃過驚訝。
厭驚樓額心也是跟著一跳,「你說什麼?」
「蠢貨。」他罵,「光漲修為不漲腦子的蠢貨。魔界的萬年基業落你掌心,屬實不幸。」
寂珩玉一下一下晃著玉骨扇,側臉光暗勾疊,神態平平,唯言語起落間的輕視是真。
厭驚樓近乎克制不住火氣。
拽緊韁繩的那隻手因過度用力而發白,脖頸青筋暴起,似要掙破皮膚。
馬匹驚起,咴咴嗥嘯。
他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寂珩玉繼續諷刺:「你偷我那攝魂珠只為給你的情人續命,但是你怎能確定,她就是你要救的那個人?」
厭驚樓厭透了他這高高在上的語氣。
千年以來,落婉婉是他凝結在心口上的一塊疤,別人挖不得,更見不得,他失去冷靜,聲音近乎是撕裂而出:「我在攝魂珠上藏有一滴魂血,怎會出錯?你若不把桑離給我,我便讓你和她都回不了歸墟!」
「呵。」
寂珩玉輕飄飄一聲冷笑。
「是啊,所以我問你,它在這個人的身體裡,那這個人就一定是你要找的?若攝魂珠在一頭豬身上,莫不成你也要封這頭豬為夫人?」
厭驚樓啞口無言。
一旁沉默的桑離曲緊指骨,瞬間明白寂珩玉話語裡的意思。
厭驚樓懶得與寂珩玉爭執。
他眼中的癲怒層層散離,只余過分的冷靜。厭驚樓一連召出兩個傀人,再施展移魂換位之法,兩個傀人替換了白紙人原本的位置。
傀人一前一後將之包圍,密閉陣跟著展開,仿若牢籠把他們困在這一方天地。
忽然至起的危機驚動大眼崽。
它瞬間衝破袖口,雀兒大小的身形剎間擴大,咆虓間便噴出一團火球。烈火蔓延,騰地燒紅了半片密林。
厭驚樓額心狠狠一跳。
他脊骨繃緊,「鏡魔。」
透過傀人雙眼,厭驚樓不禁籠向她。
桑離一襲粉白裙衫站在飛躥急火當中,曳曳融融像被吞噬的一株啞草,卻遮不住眸中清凜,似凝結在火色下的兩滴露珠。
大眼崽死死擁護,瘋了般再次衝來。
厭驚樓的目的是試探她藏得那團東西是什麼,如今試探出來了,也沒有折損傀人的打算。
他避開大眼崽,對著寂珩玉留下一句話——
「寂珩玉,帶著她,你遲早後悔。」
密陣撤離,厭驚樓把傀人召回。
「魔尊……」少俊的眼神頗為擔憂。
厭驚樓停在原地,半晌幽幽抬眸:「你可知天道為何絞殺靈族。」
少俊誠實搖頭:「屬下不知。」
「帝啟殞身後,魂丹破碎,與開啟天門的鎮天石一同散落在某片土地。至此,土地誕落生命,土地萬物順勢開智,靈澤萬生。」
少俊驚訝地說不出話。
厭驚樓眼梢擰著一團戾色,他不急,只要他抓著這個把柄,桑離遲早會乖乖回來。
「我們走。」
「不追了?」
「不追了,先去看凝月夫人。」
少俊跟上厭驚樓步伐,還是不明白,靈族和這件事有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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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人走了半天,大眼崽依舊不放鬆警惕,對著他們來去的方向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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