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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離說:「他以我性命相挾,命我回到崟洲,拿回琉焰珠。」
厭驚樓不動。
遽道:「只是這個?」
桑離一本正經:「還讓我在你這裡收集情報,琉焰珠只是第一步,寂珩玉真正想要我做的,是找准機會殺了尊上,因此我才不甘。」
厭驚樓一下一下敲著太陽穴,耷拉著眼瞼道:「本座可以將計就計,將琉焰珠給你。可是……」他話頭一轉,「本座又憑什麼信你?」
桑離脊樑驟僵。
厭驚樓忽而淡笑,「你身上已經沒有了雙命咒,若這是你和寂珩玉密謀起的謊言也說不准,本座手上已無籌碼,你用什麼讓我信服 ?」
桑離垂下的雙手攥緊又鬆開,張了張嘴,聲音低了下去:「我是靈族。」她看見厭驚樓的表情變化一瞬,「上重天不容我,妖界更沒有我紮根之地。尊上從不信我,但是阿離除了尊上,無人可信。」
她眉眼間滾著落寞,寂寥站在光影里,像是淋在荒野雨霧中無家可依的孤草。
厭驚樓眼底的情緒跟著深了,透過那雙眼睛,好像又回到千年以前,他與婉婉分別之時的畫面。
他在橋下,她在橋上。
只此一別,再無相見的可能。
厭驚樓恍然未知地伸出手,竟想去撫摸她眉心間的愁色。
「阿厭?」
剎那間出現的聲音打斷了他。
厭驚樓迅速驚醒,又不露情緒地垂下手,收起所有表情,親自起身去迎接崔婉凝。
望著兩人親昵在一起的身影,桑離稍稍松歇下去。
厭驚樓抬手的那瞬間讓她嚇壞了,他剛才的舉動不像是打人,更像是某種親密行為的前兆。按照以往小狐狸的性格肯定是不會拒絕的,但桑離又不是小狐狸,別說親密關係,光和他說話的這段時間就讓她渾身難受。
「尊上,既然凝月夫人來了,我就……」
「等著。」厭驚樓分她一個眼神,「不是要拿琉焰珠?」
桑離神色中閃過欣喜:「尊上同意了?」
他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桑離大著膽子開口:「那阿離還有一事相求。」
厭驚樓皺了下眉,但是並沒有出言反駁。
她鼓起勇氣說:「我身在歸墟,卻無一把趁手兵器,所以……冒昧想求尊上賜一把武器給我,用於防身。」
原來的小狐狸走的是暗殺的路子。
貼近敵人,一手掏心,原始又凶蠻。
桑離使不來那招,就算能使來,也沒那個膽量去掏心掏肺。
說完這話她就有點後悔了,生怕又暴露出與以往的不同,再惹厭驚樓懷疑。
其實厭驚樓並沒有過多關注過她,至於她怎麼殺人,如何殺人,也不是他考慮的範疇,她要的只是她能順利完成任務。就算桑離這般開口,厭驚樓也並未深究什麼。
區區一把武器,對他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羽毛。
厭驚樓正要頷首答應,在旁的崔婉凝忽然說道:「阿離出門在外,是要一把武器防身。依我看,尋常的兵器易損,不適你用。」
她笑著看向厭驚樓,「阿厭你還記得嗎?你曾經命人給我打造了一件名為畫骨翎的武器,可惜我與之無緣,不妨讓阿離試試看。」
厭驚樓不語,眉心卻是緊了緊。
桑離拼命在腦海中搜尋有關畫骨翎的記憶,也沒找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她並不相信崔婉凝有這麼好心,昨天還想殺她,今天就想起給她找武器。
「既然是夫人的東西,我就不據為己有了。」
桑離委婉拒絕。
厭驚樓道:「那並不是她的。」
雖說是事實,如此直白卻也讓她臉色難堪。
半晌,崔婉凝溫和解釋道:「畫骨翎是用化髓石、卻邪羽、兌澤砂三間上古之物打造而成的。只是其中的卻邪羽出自鸑鷟身上。鸑鷟本就是凶鳳,翎羽歷經萬年,沾染瘴氣,製成武器後,便有了自己的靈識。尋常人難以馭之,便將它暫時擱置在了渡生崖。」
「以阿離的修為,定是可以駕馭。」
東西聽起來倒是個好東西,就是那渡生崖……
沒記錯的話,那是懲罰魂魄的幽魂獄,崖底業火來自烏曜,長燃不滅,以桑離的這點本事,她不認為自己能平安無事地出來。
「我看我還是……」算了。
「既然凝月夫人說了,那便去吧。」厭驚樓輕飄飄地幫她敲定,「若你能馴服畫骨翎,日後它便是你的。」
桑離胸前一陣悶痛。
她深作呼吸,硬著頭皮隨他們來到渡生崖。
四周空無一物。
一條萬丈深崖從中分裂大地,站在邊際向下望去,是熾熱的火海和濃郁的業障之氣。
「下、下去?」
桑離戰戰兢兢問,得來的是厭驚樓一個點頭。
刷的一下。
她的心也跟著沉下去了。
喉嚨乾澀。
桑離費勁地吞咽口唾沫,轉念一想,若真的能得到畫骨翎,那也不虧;若支撐不住,那她就回來,厭驚樓總不能強迫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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