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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四面立有八根護靈柱, 同時施布著堅不可摧的層層界印。
桑寧是王族, 他用自己的血開啟界印,領著寂珩玉走了進去, 當桑寧掌心貼至過去時, 中央漸漸顯現出一塊石頭的輪廓。
它沒有寂珩玉想象中那般大。
約莫兩個拳頭大小,邊緣有一圈深刻的破隕, 石頭從里之外都呈現褚紅色,四周散發著一層瑰麗的, 令人心底發寒的微光。
寂珩玉專注凝視著那塊石頭。
它似乎有某種力量,拉著寂珩玉的意識向它接近。
——不能再看下去了。
寂珩玉默念心綱, 閉了閉眼錯開了視線。
「它什麼時候出現的?」
桑寧沉思須臾,道:「五千多年前?自天澤川形成, 它就在了。」
問靈石見證了魔族的誕生與崛起。
無論是魔修或是歷來魔神,都無比深信著問靈石所帶來的力量。
寂珩玉卻是沉黯了目光。
桑寧不解問:「有何問題?」
寂珩玉沒有正面回答,轉身離去:「跟著我。」
懷著困惑,桑寧跟上他步伐。
寂珩玉食指與中指併合,凌空寫下一個個金色符印,印記成形,他默念咒法,當空撕裂開一道,寂珩玉請桑寧走了進去。
門外寒風來襲,他們站於雲層頂端,俯瞰著身下風景。
四面海浪一望無際,其中矗立著蜿蜒山脈,山脈呈骨白,高低起伏,環於海面中央。
桑寧仔細看了一圈,駭然:「這是——?!」
「沒錯。」寂珩玉點頭,「天山獄。」
曾經的天山神脈,在與魘九嬰鏖戰過後,毀於一旦。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寂珩玉點了點天山獄心口的位置,「知道那是什麼嗎?」
桑寧不知所謂,搖了搖頭。
寂珩玉道:「是它的心。」他說,「魘九嬰本是混沌初開時的一縷閻摩煞,人們的孽欲催生了它。再後來,孽欲攢積成心,同時也令煞有了形。」
聯合先前種種,桑寧一下子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問靈石就是魘九嬰的心?」
寂珩玉不置可否。
天下惡欲,無非離不開貪嗔痴,怒哀懼,惡欲生惡果,惡果食人心。便是天神砍其九首;殺其肉身,只要心還在,就有它可以躲藏的容器,哪怕是一絲微末的邪煞都能讓它重現人間。
桑寧和寂珩玉順著回去的時候依舊渾渾噩噩的。
五千年間,桑氏一脈勤勤懇懇供養著這塊靈石,從中得到的靈力修為讓人望塵莫及,如今卻告訴他……這其實是上古魔神的一顆殘心?
他半晌才反應過來,長槍指向問靈石,目光間戾氣使人難以直視,「若我破壞了它,是不是我妹妹就能好?」
寂珩玉嘆了口氣:「你還不明白嗎?」
桑寧看向他。
寂珩玉說:「魘九嬰死後,這顆心就只是一顆暫容它殘息的器皿。它只能供於躲藏,所以魘九嬰需要一個更襯它的,更強大的容器,也就是——身體。」
桑寧聽後脊背發涼。
他忽而憶起,問靈石會擇選魔神,並且將所有的修為靈力加注到此人身上。依寂珩玉話中之意,所謂的力量其實是……魘九嬰的魂??
歷往魔神無法承受魘九嬰魂魄中毀天滅地的修為,所以到最後皆反噬而亡;最後回到問靈石的更不是所謂的死去魔神的魂魄,而是魘九嬰!!
桑寧瞳孔震顫,突如其來的真相讓他指尖顫抖不止。
也就是說……之前桑桑的每一次失控,其實都是魘九嬰所為,他在嘗試掠奪桑桑的肉身,並且靠著她來獲得更強大的煞氣,重新長出九首?!
桑寧無法相信,迫切想要從寂珩玉臉上看到些不認同,或者是聽他反駁些什麼。、
可是寂珩玉什麼也沒有說,這讓桑寧的心情徹底墜到了崖底。
他不管不顧,撲上去一把拽住寂珩玉的手腕:「桑桑會如何?你告訴我,她會如何。」
寂珩玉緩緩看向桑寧的眼睛。
他張了張嘴,一字一句說:「魘九嬰已生出七身,待九身長全時……」
寂珩玉不忍把話說下去,桑寧卻是聽懂了。
他踉蹌地後退兩步,恍惚的眉眼間寫滿了頹敗。
他目光空洞,神色呆滯地呢喃著——
「那是我妹妹……」
「是我從小……看大的妹妹。」
「我答應過母親,無論如何都會照顧好她。」
他們是同生的兄妹;是腹脈當中就牽連而生的血肉。
桑寧寧可那個人是自己,被選中的,將死去的,是他自己。
猛然間,桑寧似是意識到什麼,目光盯緊了寂珩玉。
他的眼神不住試探著什麼,最後好像真的被桑寧從中抓住了些許微末的反常,「你有辦法。」不是疑問,而是篤定,「你急切來找我,絕非只是要告訴我真相。所以……其實你有辦法。」
寂珩玉不語。
他是有辦法,不過此法不得兩全其美,註定是一生一死的絕路。
「以問靈石為媒介,將魘九嬰的魂從桑桑體內轉到我身上,然後……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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