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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懸長期營養不良,現在個子還沒他高,但同樣一個動作,他做起來卻顯得斯文又矜貴,不慌不忙。
廚師抱著胳膊,眼底是不加掩飾的輕視:「我只負責給老爺太太小姐和少爺做飯,可不是什麼人來都能點菜的。」
冷懸被一個傭人陰陽怪氣,卻神色如常,有一種和外表年齡不符的淡然氣質。
溫珩面無表情,如果他是自己的員工,早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這是雇員和老闆兒子說話該有的態度嗎?
溫珩跪在椅子上,這樣沒那麼矮,顯得氣勢上高出一截。
「他是老爺的兒子,自然也是少爺,還有,注意你的態度。」溫珩小臉一本正經,小奶音脆生生的,「嚴格說來,你應該尊稱他一句冷少。」
廚師嘴角抽搐,被這句冷少給震撼到了。
冷懸微不可見地提了下唇角。
溫珩抿著唇,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少爺,你想吃什麼牛排?」溫珩轉頭問,這聲少爺喊得脆生生的,十分順口。
冷府廚房的冷庫里網羅了世界各地的昂貴食材。
光牛排就有和牛戰斧、松阪肋眼、橄欖贊岐和牛...各式各樣的種類。
「松阪肋眼吧。」冷懸淡淡地說。
溫珩餓了一天,下意識吞了下口水。
有品位。
「你愣著幹嘛?少爺都發話了,還不快去做。」溫珩擺好刀叉,乖乖坐好等著開飯。
廚師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沒想到竟然被兩個小孩嗆到了,他盯著溫珩,故意為難:「我負責採買食材,要是少了一塊可是要被老爺怪罪的,這麼貴的食材給少爺吃就算了,傭人的孩子是沒資格吃的。」
管家兒子這卑微的身份真是礙事。
溫珩繃著小臉,肚子又恰好在此時咕嚕咕嚕響起來,「是時候讓整本書遵循他的意志從頭改寫」的想法再一次出現了。
冷懸抬眸,明明唇角的弧度很溫和,眼神卻有一種上位者的壓迫,他輕輕提了提唇角,不卑不亢道。
「我有點餓了,麻煩給我上兩份。」
溫珩眼睛亮了亮。
原來不用改變故事線這麼麻煩,這樣就有飯吃了。
廚師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生著悶氣,不情不願去做飯。
他打開冷藏層,上面一層放著正在解凍原本打算明天做給主人家吃的牛排,下面一層放著傭人們的伙食。
廚師背對著溫珩,偷偷嗤笑一聲,把給傭人吃的廉價牛排拿出來。
一個傭人的孩子,一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肯定都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都是牛排,煎熟了吃都一樣,他就不信他們倆能分辨得出來。
廚師開火,燒熱鍋,煎牛排至七分熟,然後裝盤,上桌。
「少爺,您點的牛排,做好了。」
廚師眼底是幾乎掩藏不住的輕蔑。
溫珩拿起刀叉,切了一塊,咬一口,小臉嫌棄地皺起來。
「這根本不是松阪肋眼牛排。」
連超市里最便宜的打折促銷牛排口感都比這要好。
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溫珩自覺兇狠地盯著廚師,小奶音毫無氣勢。
「你敢糊弄我?」
廚師嗤笑一聲,反咬一口:「這就是松阪肋眼牛排,你們倆個沒吃過這麼高級的東西,也不能隨便冤枉好人啊!」
廚師打定主意他們吃不出來,就算有所懷疑,也拿不出任何證據。
溫珩繃著小臉,一臉嚴肅盯著眼前這塊牛排,小奶音慢條斯理,但有條不紊分析道:
「松阪肋眼牛排的特點,是吃起來有一股濃郁的奶香味。而且生的松阪肋眼牛排,牛肉是淺色的,脂肪條紋雪白,這塊不僅吃起來乾巴巴的,而且你剛才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時候顏色也不對。「
這些高級料理他天天吃都要吃膩了,就算閉著眼睛,他都能分辨出松阪肋眼、和牛戰斧和橄欖贊岐和牛它們口感的差別。
廚師臉色一白,沒想到溫珩分析得這麼有理有據,肯定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偷偷看來的。
廚師見糊弄不過去,乾脆破罐子破摔,還想嘴硬:「那又怎麼樣?難不成你還要去跟老爺告狀?」
反正冷懸不受老爺喜愛,他這麼做也不會有任何後果,老爺說不定還會因此誇獎他。
溫珩小臉面無表情,直勾勾盯著他,廚師猜測自己說對了,嘴臉越發張狂,他揚起下巴:「有本事,你就去告狀,看老爺會不會因為他這個私生子開除我。」
溫珩眯起眼睛,餘光不經意瞥見他進來時,廚師正在吃的夜宵:牛排和紅酒。
溫珩一怔,勾起唇角。
「冷自山的確不會因為他開除你,但是他會因為這個開除你。」
溫珩指了指被廚師吃到一半的牛排。
「雖然煮熟了,但這麼明顯的油脂分部和大理石花紋,一看就是和牛戰斧牛排,還有這個...」,溫珩跳下椅子,端起紅酒杯,閉上眼睛,輕輕聞了一下。
「1947年白馬酒莊乾紅葡萄酒,750毫升的售價在33781美金。應該值得一個解僱。」
這名廚師負責冷府的食材採買,還保管著冷庫和酒窖的鑰匙,這麼多年撈了很多油水不說,他還經常偷拿主人家高級的食材吃喝。
廚師沒想到溫珩只是聞了一下葡萄酒,就能猜得這麼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