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叫你引路你便引路,廢什麼話?」侍衛低斥一聲,生怕駙馬又要鬧起來,在他這兒出了什麼事。
小廝無奈應是,跨上馬車,朝車夫吩咐:「去別院。」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晏洄頭倚在車上,頭昏沉得有些發蒙,可想著小廝方才的話,心又忍不住提起。
他手放在腿上,緊緊抓住腿上的衣物,頭往車窗處靠近,靠著窗外漏進來的冷風醒神,腦子一片空白
天很暗了,別院周圍一片沉靜,馬車停在院子裡,不需人提醒,他扶著車自己跨了下去。
「駙馬,這邊請。」小廝在前引路。
他聽著人聲,杵著盲杖快步跟上。
寂靜的夜裡,凌亂的盲杖噠噠聲尤為明顯,迴蕩在空蕩的院子裡。
小廝停了腳步,推得門輕響:「就是此處。」
為何沒有聲音?不是在聚會嗎?
他腳步一頓,心慌得厲害,被門檻絆了一下。
小廝急忙扶住他:「駙馬當心,是在二樓,樓梯在前方,不若由小的背駙馬上樓?」
他重重拂開胳膊上的手:「不必,你在前引路便是,我能上去。」
小廝不好再勸,只能走在前面。
他快速摸到樓梯扶手,一手扶著扶手,一手杵著盲杖,急匆匆往前趕。
可他畢竟是看不見,任憑那根盲杖戳得如何凌亂快速,他的腿腳也未能跟上半分,小廝早就到了二樓,他還在樓梯上苦苦掙扎。
許久,他搖搖晃晃跨上二樓,抬臂擦了把額上的汗,虛浮著聲音道:「繼續帶路。」
小廝垂著頭弓著身往前走:「在二樓最後一間。」
還是沒有任何聲音,安靜得像已歇下了。
他屏住呼吸,不敢打破這寂靜,收了拐杖,輕步朝前走。
直至小廝停下,他也停下。
小廝沒幫他推門:「就是此處。」
他緩緩伸出手,在空中顫了顫,輕輕推開那扇門。
酒氣迎面而來,仍舊沒有任何聲音。
他已察覺到什麼,太陽穴往外突突地跳,他駐足半晌,還是跨進門,慢慢摸索進去。
小廝沒有跟來,他一人的腳步聲在夜中不停放大再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他自己的心上。
不知哪裡來的一陣風,將室內的紗幔吹起。
紗幔胡亂舞著,拂在他臉上,從他鼻尖下掠過,是一陣清香。
他抓住紗幔扔在身後,跟著香味往內室走,柔軟的地毯阻擋住他的腳步聲,像踩在雲上。
忽然踩到什麼物件,他彎身撿起,那是一條女子的腰封,上面繡著精美的花紋,綴著幾顆珍珠。
他指尖顫了顫,沒敢抓緊手中的腰封,也沒敢再往前走。
靜得如潭水一般的屋裡,輕微的呼吸聲傳來,聽得他心尖發顫。
他抬起步子,突然不知該如何放下了。
躊躇很久,他挪過去,停在架子床外,掀開帳子。
熟悉的氣味往他鼻尖里鑽,他腦中一片空白,手無意識鬆開,盲杖咚一聲掉在地毯上。
「什麼人!」孟昭遠先驚醒,將懷裡的人護住,抬頭看向他。
他沒動,如湖水般的眼眸只盯著床里,顫著手越過床外的人,放在姬然肩上,輕輕撫了撫。
刺骨的冰涼將姬然驚醒,她緩緩睜開眼,在幽暗的室內,對上那雙明亮的眼。
她有一瞬的茫然,晏洄站在那兒,那她抱著的是?
她鈍鈍轉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孟昭遠,嚇得往後一躲,躲開了孟昭遠的懷抱,也躲開了晏洄的手。
那隻瘦得骨頭全突出來的手在空中顫了顫,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可最後只是默默收了回去。
晏洄擠出一個笑,眼淚從眼中陡然墜落,他踉踉蹌蹌轉身,腳步凌亂著逃走。
姬然一驚,方才的事一件件往她腦子裡灌,可她驚慌失語,半晌說不出來話來。
「殿下。」孟昭遠要牽她。
「滾開!」她猛得一躲,醒神一些提著裙子要往床下跑。
孟昭遠抱住她的腰:「殿下……」
她死死掙扎,將人甩開:「你給我滾!」
「方才殿下飲了酒,我已與殿下有了肌膚之親,殿下難道要這樣離去嗎?」孟昭遠坐在床上,看著她焦急穿鞋。
她拿起床上的腰封,快速系好,毫不留情走掉:「我沒有飲酒!」
「殿下!為何他行我不行?」
她腳步未停,急急跑出內室,凌亂的發在空中飛舞。
孟昭遠起身追出去:「殿下!他做得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殿下為何不能看看我呢?」
她咬牙回眸:「從此我們一刀兩斷,再不必相見了!」
孟昭遠從那眼神中看到了恨意,心跳全亂了,高聲道:「是陛下!此事並不是我主謀,是陛下要他死!自他那日去過國公府,國公便再無忌憚,他父子倆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殿下還要袒護他嗎!」
姬然腳步一頓,將腰間的香囊重重扔下:「我從未對你有過任何心意,我不愛你,你愛的也不是我這個姬然。」
「殿下如何得知我愛的不是現下這個姬然……」他脫口而出。
可人已跑出門,徒留一抹妃色背影。
姬然衝出門,左右尋了一圈,找到樓梯時,晏洄已往樓梯下跑了。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