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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有李霽風這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東西,能讓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踏足這裡。
「你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嗎?大師就在府上,讓他給你驅驅邪。」
李霽風一笑,「沒辦法,皇權束縛了我,如今的這個我才是真正的我。」
「玄淨受得了你?」謝停舟問。
李霽風抖了抖袖子,「我師兄是高人,承受能力自然非常人能比。」
「你當真是準備遁入空門了?」謝停舟打量著李霽風束得規規矩矩的頭髮,「你遁入空門是想見佛,還是想見別的什麼人?」
李霽風左右看了看,「你怎麼看出來的?」
「不巧。」謝停舟慢條斯理道:「我是你那摳門的便宜兄弟,對你薄有些了解。」
李霽風正愁這心事無人訴說,正好謝停舟來了,可不得促膝長談一番。
他往前挪了挪,謹慎地說:「我覺得……我有些不對勁。」
謝停舟目光朝李霽風身後帶了一眼,動作飛快,轉瞬即逝,唇角勾起了笑容。
若是李霽風細看,定能發覺他親愛的兄弟定然在使什麼壞心眼,但他此刻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從哪裡開始說呢?」李霽風想了想,說:「我很矛盾。」
「唔。」謝停舟淡淡回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李霽風一臉凝重,敲著手中的摺扇,「按理說,如果我剃度遁入空門,豈不是離我師兄更近?但我又不那麼想。」
「哦。」謝停舟道:「是不是想能把你師兄拉出空門更好?」
李霽風一臉「果然是我兄弟」的表情。
但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那是師兄弟之情。」
「我記得有人對我說過一句話。」謝停舟慢條斯理地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公公母母,這話如今原封不動地送給你。」
李霽風指著謝停舟,「你可別胡說,我們是出家人。」
「出家人不打誑語。」謝停舟手指往天上一指,「佛祖看得見的,你想好的再說話。」
李霽風對佛祖還是有幾分敬畏之心,一下泄了氣,「我完了,我現在瞧著我師兄比哪個姑娘都好看。」
謝停舟笑了笑,李霽風剛想說話,忽聽身後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
回頭只見一盆蘭花被碰翻在地上,遠處長廊還有一個奔逃的白色身影。
李霽風呆呆地看著那身影消失在拱門後,轉頭再看向謝停舟時覺得脖子都生了鏽。
「你真是我親兄弟!」
「不謝。」謝停舟幽幽地說:「與其看你浪費時間,不如推你一把,你師兄非尋常人,怕是早就看出端倪,只不過未曾向你點明罷了。」
李霽風聽得心中也喜,「那是不是代表他心知肚明,沒直接拒絕就是有希望。」
謝停舟拿起帕子擦手,轉頭就給李霽風潑了盆冷水。
「也有可能是不想和你撕破臉。」
李霽風臉上的笑容還沒綻開,就這樣卡在了臉上,起身理了理袍子追出去,還不忘回頭指著謝停舟說。
「損友。」
然後追著玄淨而去。
謝停舟笑著站在原地,看見沈妤朝他走來,「你做了什麼?」
謝停舟攔腰將她抱起,「我看上了李霽風的宅子,剛想辦法把人騙走,咱們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好。」
謝停舟如願得了個可以扎小啾啾的閨女那一年,收到了李霽風的來信,信中說他師兄太難搞了。
謝停舟拿著信和沈妤研究了半天那句話。
難搞的意思是沒搞到還是搞起來比較難,這個問題在未來一年成了迷。
小啾啾能走路那一年,他們帶著孩子又去了一趟陵安。
薛南已經三歲多,長得特別討人喜歡,唯獨對著謝停舟沒一副好臉色,張口閉口都是直呼大名,一口一個謝昀,一聲乾爹也不肯喊。
問他為什麼偏就不喜歡謝停舟,他傻乎乎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啾啾七歲那年,李霽風托人送來了一幅畫像。
畫中是兩名長相俊美的男子,一人手中捏著一把扇子笑得春風得意,另一人笑容極淡,手上仍舊握著一串佛珠,但一頭黑髮已長到了後腰。
漫長一生,在史書上不過留下寥寥幾筆。
同緒十九年,北臨王謝停舟與北臨王妃沈妤合力驅外敵清內患。
永寧元年,永寧帝留詔禪位於北臨王謝昀,然北臨王未登位,此後四年執掌朝政,後傳位於建寧帝。
建寧二十七年,建寧帝傳位於元嘉帝。
元嘉二十一年,北臨王與王妃於睡夢中離世,合葬於燕涼關。
他們的故事從這裡開始,又在這裡結束,要生生世世守護著這片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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