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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李晉承哭泣道:「兒臣知錯了。」
同緒帝怒不可遏,「葛良吉生前就指認過你,挪用修河堤的款項,朕按下不發,就是想著你還未爛到根子上,沒想到你……」
同緒帝已氣得說不出話來,緩了片刻後說:「沒想到你竟然和宣平侯勾結,掏空了西南糧倉。」
李晉承霍然抬起頭,「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兒
臣根本沒動過西南糧倉。」
同緒帝冷笑,「燕涼關戰事一起,你們擔心形跡敗露,竟把主意打到了軍糧頭上,朕是該欣慰嗎?朕的好兒子啊,一個梁建方,一個葛良吉,都是你的替罪羊!」
「父皇。」李晉承膝行過去,抱住同緒帝的腿,「此案定有隱情,兒臣沒幹過這樣的事。」
嘩啦一聲,同緒帝揮掉了桌上的東西。
「你不要告訴朕,這些全是他宣平侯一人所為。」
「兒臣,兒臣確實從戶部拿了銀子。」李晉承悲切道:「偷糧運糧一事兒臣當真是聞所未聞,請父皇信我。」
同緒帝一腳踹在李晉承胸口,他身體羸弱不堪,提不起力,卻還是將太子踹得倒在地上。
「唰」的一下,同緒帝抓起桌上的供詞劈頭蓋臉扔在了李晉承臉上。
「你給朕仔細瞧好了!」
李晉承慌亂地抓起那薄薄的幾張紙,飛快地掃視,越往後看,他臉色越發蒼白。
額頭上流下的血已經在臉上凝固了,看上去更加可怖。
「不對,這不對。」李晉臣快速翻動著供詞,「這是栽贓!是栽贓啊!。」
他看向同緒帝,「父皇,這是有人想讓兒臣死。」
「不是有人想讓你死。」同緒帝厲聲說:「是你想讓大周亡!宣平侯是你舅舅,為了讓你坐穩太子位,他在背後替你使了多少力你當朕不知嗎?」
「他宣平侯在獄中苦熬一月都沒開口,就是為了保住你,若不是裴淳禮的勸說,朕就要被你蒙在鼓裡。」
李晉承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淚流滿面道:「兒臣做過的我認,沒做過的兒臣就是死也不會認。」
「那你便以死明志!」同緒帝氣得口無遮攔。
他的聲音仿佛又蒼老了幾歲,「朕,愧對先祖,愧對大周,大周不能交在你這樣的人手裡。」
「父皇!」李晉承大驚失色,「兒臣, 求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兒臣真的沒做過啊。」
「機會。」同緒帝道:「朕要是給了你機會,那
大周的機會又從何而來,千萬流民的機會又在哪?」
「白紙黑字,容不得你狡辯。」同緒帝說:「來人!」
沈妤步入殿中,「臣在。」
「即刻將李晉承押入宗人府,不得擅自出入,待結案後論罪。」
「是。」
「來人,擬詔。」
同緒帝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立刻沾了一抹血跡。
他扔在一旁,撐著一口氣道:「擬廢太子詔書。」
「朕承先祖弘業,於維以治安天下。太子晉承不法祖德,不遵朕訓,專擅威權,鳩聚黨羽,惟肆……惟肆……」
「噗——」
一口鮮血從同緒帝口中噴涌而出,飛濺在了詔書之上。
天亮了,卻仍是黑雲壓頂,如同散不去的陰霾,籠罩著這座繁華的都城。
教坊司開了門,看見叩門的人一身蟒袍,連忙恭恭敬敬地說:「喲,是大人您吶,今日來的怎麼這樣早,這天兒還早著呢?咱們裡頭——」
「我找人。」沈妤打斷他的話。
「還是找扶窈啊?她……」
沈妤拿刀鞘將人往旁邊一撥,徑直跨入了教坊司。
宣平侯被捕這月余,她曾來教坊司找過扶窈幾次。
謝停舟說得沒錯,扶窈看似不靠譜,但葛良吉確實沒有選錯人,她幾番威逼利誘,也沒能將帳本問出來。
如今大局已定,太子已無法翻身,那些人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十萬將士應當能瞑目了。
帳本不過是錦上添花,她想撥開迷霧,讓所有的秘密都能重見天日。
扶窈奉了茶,跪坐在一旁,「大人來了也有六七次了。」
沈妤端起茶盞,「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大人那夜救我,扶窈感激不盡。」扶窈笑了笑,「但是葛家數條人命都系在帳本上,我不能冒險。」
沈妤緊緊盯著她,「皇上已經下令圈禁太子,如今對你們的威脅已解,帳本對你來說已無作用。」
扶窈似是稍愣了一下。
第184章 這誰頂得住?
「如何?」沈妤問。
扶窈手微微一抖,手中取炭的火策就撞在了風爐上,「叮」的一聲脆響。
「大人。」扶窈說:「您知道我爹為何偏偏將帳冊交給了我嗎?」
沈妤看著她,並沒有問。
扶窈搭著袖子,夾起一塊碳放入風爐中,「因為我最沒有骨氣,也最怕死的,我爹太了解自己的孩子,我姐姐她心懷仁義,或許心一軟,她便甘願為正義而赴死。」
「可是我不同。」扶窈看著沈妤,「我想活著,哪怕是如今這樣賤如螻蟻,我也想活。」
沈妤道:「若太子定罪,帳本你給嗎?」
扶窈:「不給,威脅不能完全消除,我不會給。」
沈妤走出教坊司,她無功而返,立在岔路口不知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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