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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停舟沒說什麼,只抬眸看了李霽風一眼。
李霽風摸了摸鼻子,退而求其次,「或者封個侯也行,我也沒那麼挑,然後每月給我撥個萬把銀子來花花,顯得你皇恩浩蕩。」
「嗒」的一聲,謝停舟落下一子,「你算盤打得不錯。」
「嘿嘿。」李霽風厚著臉皮笑道:「我方才就說棋藝是我唯一的缺點,那
算帳必然是我的優點了。」
「那不要臉是你的缺點還是優點?」謝停舟問。
李霽風放下棋子,「謝昀你這就沒意思了啊,我可是開門受降的前朝太子,此等奇恥大辱,不值每月萬把兩銀子?這可是我的臉面。」
謝停舟微微提了提唇,目光掃過李霽風的臉,「你的臉面哪值那麼多錢?」
李霽風掰著手指,「我來給你算算這帳,當初我要不開門受降,你是不是得硬攻?打仗要錢吧?動不動就是幾十萬上百萬兩銀子,還有那城牆,你那投石機壓過來,要是砸壞了城牆,是不是得花銀子修?是不是又得幾十萬兩?我這都還沒算完呢。」
「我樂意。」謝停舟說:「我樂意砸壞了城牆自己花銀子修。」
李霽風沒轍了,謝停舟早摸准了他的性子,對付他這樣的潑皮,自然是比他更潑才行。
「我不管。」李霽風一把摁住謝停舟的手,「你養我,養定了。」
「我不是你爹。」
「我可是你兄弟,比親兄弟都親。」李霽風大聲道:「你要真想當爹,我也不是不能喊,誰銀子多誰是爹。」
「大可不必。」謝停舟忽然伸手從旁邊拿了個東西,扔進李霽風懷裡。
那東西單看像是帕子,李霽風拿起來展開才知道是道旨,看罷嘿嘿笑了。
「我就知道,好兄弟。」
距李昭年駕崩已過了月余,眼看又到了年關。
李霽風收好東西,問:「你遲遲不登基,可是想等到年後?」
李霽風受降當日有朝臣當場自盡,但那股風散得很快,當時立誓不做亡國臣的某些大臣如今已在正常上朝了。
朝堂大洗牌,這世上再無什麼四大世家,無人敢再提自己手握重權。
如今朝堂已大致步入正軌,隔日一朝,謝停舟坐的是皇帝的位置,卻一直未將登基之事提上日程。
朝臣們提了幾次國不可一日無君,但謝停舟卻仍舊沒有任何表態。
「不過倒有一人。」李霽風突然說:「江寂是你的人吧?」
「不是。」謝停舟果斷道。
李霽風滿臉懷疑,「我一直覺得我瞧不清這人,無黨無派,又似游離其間,嘖。」
李霽風搖了搖頭,「看不清。」
盛京城外,一輛牛車緩慢走在官道上。
趕車的是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腰間掛著一隻酒囊,車後還坐著一個清俊的年輕人。
沿路上有許多人在朝著盛京的方向去,唯獨這二人逆向而行。
「為什麼這麼多人去盛京?」那年輕人問。
「這都是開戰之前往外跑的人。」老人說:「都以為盛京要亂了,大家都往外跑,嘿,誰能想到這江山竟然就這樣平平靜靜地換了個主人。」
「這不。」老人抬了抬下巴,「近年關,又全跑回來了不是。」
年輕人攏著披風看著沿路的行人和馬車,喃喃道:「是啊,誰能想到呢?」
老人回頭看那年輕人一眼,氣質出眾,看著就不是一般人。
不由好奇道:「我看你氣質非凡,肯定不是出自尋常人家,你獨自南下,怎麼不帶家丁隨從呢?」
「老人家您看走了眼。」年輕人抖了抖身上的衣裳,「我只是個尋常的讀書人,否則又怎會穿成這樣。」
老人掃過他那一身質料尋常的衣裳,「那你這個時候南下幹什麼?」
「雲遊。」年輕人說:「或許走到何處便停下來歇一歇,找個書院當個夫子,或是給人寫信賺銀錢再上路。」
老人點了點頭,「只是眼下這天冷得很呢,這一去路遠千里,你怎麼不等開春了再走呢?」
江斂之回頭望去,依稀能看見盛京高聳入雲的城牆。
江斂之仿佛看到了一把火。
這把由謝停舟和沈妤點起的火,會一直燃,燃掉百年積雪,將盛京的春帶至遠方。
江斂之笑了笑,「你看見了嗎?凜冬已過,春來了。」
第301章 尾聲
大殿中的眾臣噤若寒蟬,如今這位坐在龍椅上的新主子心思深沉,讓人難以捉摸,手段也是雷厲風行。
掌朝不過兩月,便已著手修律典、改賦稅、開科舉、興水利……大刀闊斧,整個朝堂都被翻了一面。
下朝後,謝停舟出宮去接沈妤。
自永寧帝去後,沈妤雖面上無恙,也沒掉過眼淚,但瞧著時常情緒低落。
她在這世上能視為知己和摯友的人都走了,難免心中鬱結。
謝停舟憂心不已,時常送她去和俞晚秋聊一聊。
馬車行駛在街道上,兮風策馬跟在一側,「王爺,朝臣日日跪請您登基稱帝,您為何一直拒絕?」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謝停舟是衝著九五至尊都那個位置去,可當前路平坦,已毫無阻攔時,他卻止步在了那個龍椅前。
「我願扛起這片山河,卻不願它成為我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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