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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油快要燃盡了,屋子裡的燈火變得很暗。
謝停舟借著昏暗的光,看見了她眼角的眼淚,正準備叫醒她,又見她唇邊綻開了笑容。
那一定是一個感人至深的美夢,於是他抹掉了她眼角的淚。
沈妤卻在這時候睜開了眼,她似乎並不清醒,眼中還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
「停舟。」她喃喃開口。
謝停舟撥開她鬢角的髮絲,「我在。」
「我爹,我爹……」沈妤忽然就哭了出來,「他說他以後……都不來看我了。」
謝停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夢,能讓她一時歡喜,一時又哭成這樣。
沈妤在他懷裡抽噎,哭得肝腸寸斷,哭到後面還打嗝,仿佛要把所有的悲傷和痛苦都宣洩出來,自此以後再也不讓它們拖住她的腳步。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謝停舟在心裡嘆氣,卻沒有勸阻,而是由著她發泄,只是揉著她的後背,告訴她他一直在這裡。
第279章 遺書
天亮後余大夫來替謝停舟診脈。
謝停舟的病情沒什麼起色,這是沉疴,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養好的。
謝停舟服了藥又睡過去,沈妤跟著余大夫出去,掩上了房門。
兩人走到另一邊檐下,沈妤這才開口,「余大夫辛苦了。」
余大夫受寵若驚,趕忙拱手,「不敢,在其位謀其職,王爺的身體本就是我的任務。」
沈妤道:「還是要謝的,我不在他身邊,余大夫替我看顧辛苦。」
沈妤半夜哭了很久,現在眼睛都還是紅腫的,余大夫只當她是憂心謝停舟的身體,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冒犯,低著頭回話。
「王爺這病要慢慢養,急不來,王妃請放寬心,余當竭盡全力。」
沈妤望著枯樹下的積雪,「我該早點回來的。」
余大夫從她的語氣聽出來自責,忙勸說道:「王妃切莫自責,王爺這一路上本就是強撐,聽到王妃失蹤的消息,只是再也撐不住了而已,並非王妃的過錯。」
沈妤皺著眉,「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余大夫直接告訴我便是,我也好仔細著。」
家中有下人,近衛們也是伺候慣了的,不缺人手,但沈妤還是自己知道了更放心。
余大夫大致將需要注意的事說了便退下,提著藥箱走出院門,旁邊廊子裡忽然竄出來一個人攔在他面前。
余大夫拍著胸口,「嚇我一跳,沈將軍這是來找王妃?」
「不。」沈昭沉著臉說:「我就找你。」
……
這一年過得好像特別的長。
謝停舟身體不好,不宜奔波勞碌,況且眼下也沒有什麼緊急的事,又近年關,便乾脆在甘州住了下來。
這幾日謝停舟已經能下床了。
青雲衛最好的軍匠做了躺椅,就置在窗邊,上面鋪了厚厚的褥子,有時謝停舟能躺在上面曬曬冬日的暖陽。
謝停舟是閒下來了,沈妤每日都還有戰後軍務要處理。
丫鬟捧著衣裳站在門口沒敢擅自往裡進,將衣裳交給兮風,兮風又把東西拿進去。
謝停舟在躺椅上看書,見兮風進來,看了眼他手中的東西,問:「是王妃的甲?」
「是。」兮風應聲:「丫鬟
洗好送來的。」
「給我吧。」
謝停舟擱下書,拿起沈妤的甲鋪在膝上,開始一點點檢查。
很久之前,他們還沒成親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從衣裳來看她有沒有受傷,如今也能從盔甲看出兵戈的痕跡。
甲上有一些刀痕,背甲還被砍得凹陷進去,不過幸好沒有破,多虧老王爺用了最好的料子和最好軍匠打造出來的甲。
謝停舟看得止不住心疼,把甲放在膝上緩了緩。
沈妤處理完軍務回來,跨入房中看見這樣的場景,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完蛋,她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甲而已,沒什麼好看的。」沈妤走過去,拿起甲就要往箱子裡塞。
謝停舟看著她的背影,「甲而已,看看又怎麼了?」
沈妤關好了箱子,回頭說:「這不是怕你心疼我麼?」
謝停舟斜了她一眼,「你還知道我會心疼?」
沈妤走近蹲在他身旁,手指在他胸口點了點,「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
謝停舟淡笑起來,「牙尖嘴利。」
「再過幾日就過年了。」沈妤忽然道:「這裡一點年味都沒有。」
「和在盛京的王府一樣。」謝停舟望向窗外。
去年過年,盛京的王府也是這樣冷清,他們在盛京的王府吃了兩碗沈妤煮的麵條,那時誰也沒有想到,會成為彼此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長留喜歡折騰。」沈妤站起來說:「我讓他和四喜去布置,他指定高興。」
謝停舟看著沈妤跑出去,掀開毯子起身,又從箱子裡將那副甲取了出來。
沈妤沒一會兒就安排好了,長留和四喜都還是小孩兒性,拿了銀子跑得飛快。
兮風又送了藥過來,沈妤端藥進屋,進門時掃了謝停舟一眼,見他腿上又放著那身甲。
「你怎麼又翻出來了?」
沈妤把藥托盤放在桌上,端起碗試了試溫度,還有些燙。
謝停舟沒有回答她,屋子裡太安靜了,沈妤總算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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