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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驀地停下腳步,轉身一腳就踹在獄丞身上,「我是用爬的,他北臨世子合該天生就坐在高台上,你在我跟前這樣拱火,是盼著我和他撕破臉,還是想讓我去將他砍了?!」
獄丞捂著胸口趕忙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小的了,小的不過是替大人鳴不平罷了。」
左宗一甩袖子走了。
第64章 大理寺獄
大理寺拘回來的人通常都是關在大牢,時雨身份未明,只能充作證人。
大理寺大牢光線昏暗,牆上掛著各式沾血的刑具,意志力稍稍薄弱一點的,往往在開審前便能在心理上被撕開防線。
「你說沈仲安曾給盛京發了三封急報,證據呢?」
沈妤鎮定道:「沿路驛站定有信使上京的送報記錄,源頭斷在何處,一查便知。」
錄事落筆飛快,在案宗上記錄。
左宗道:「你一個身無官職的小兵,如何能知道急報的事?」
「大人有所不知,」沈妤一五一十道:「燕涼關一戰之前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梁建方閉門不開意圖困死萬軍,沈將軍發第三封時已是窮途末路,軍中不少人都知曉,生死關頭急報已不是什麼秘密,而是將士們生的希望。」
左宗警惕地看著他,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眼中帶著幾分散漫幾分凌厲,但從頭到尾都思路清晰、冷靜異常,倒是個不容小覷的。
既然謝昀如此看中他,竟要親自來接,那這人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
這場審問一直從午後持續到深夜。
大理寺沒有專門給證人的房間,左宗只能將她安排在大理寺獄。
大理寺主管要案重案,能送到這裡來的不是窮凶極惡之徒就是一朝落馬的高官,這牢房條件也分高低,像那種有望翻身的待審官員,牢房自然是不一樣的。
燕涼關是要案,沈妤身為證人,左宗雖在謝停舟那裡吃了一肚子氣,也不能公報私仇將她安排在最次的牢房。
夜深人靜,梆子聲敲到第四輪,巡邏的獄丞最後一遍巡完牢房,之後便會換作一個時辰一輪。
獄丞往時雨的牢里看了一眼,見他側臥在床上背對著牢門,輕鼾聲陣陣,似乎睡得正香。
獄丞的腳步聲遠去,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沈妤忽然睜開了眼。
左側的牢房空著,右側牢房裡的人呼嚕聲震天。
沈妤輕手輕腳地走到牢門口觀察了片刻,掏出靴子裡掏出一根細長的鐵絲開始開鎖。
她半蹲著身子,鐵絲在鎖眼裡搗鼓了幾下,只聽得十分輕微的咔嗒一聲,鎖開了。
門上纏著鐵鏈,稍稍一動鐵鏈便會發出聲響。
她脫下外衣包裹著鐵鏈,緩緩開門,過道兩側張望一番後,朝著大理寺獄的更深處走去。
梁建方正在睡覺。
他這一路從燕涼關回來便被關入了大理寺獄,可他並不害怕,照樣能吃能喝。
沈妤站在木板床前,垂頭望著熟睡的梁建方。
就是這個人,閉門害死十萬大軍,害死父兄。
仇人盡在眼前,內心無時無刻不在叫囂著將此人扒皮抽筋碎屍萬段,卻只能壓抑著心中幾近爆發的仇恨。
理智告訴她,這還不夠。
他一人的性命怎能抵那十萬將士的性命,他背後的黑手也還沒浮出水面。
沈妤抬腳踢了踢木板床上的梁建方。
梁建方早就習慣半夜被獄卒喊醒,趁著他睏倦不已,意志力最為薄弱的時候審他。
以為又是獄卒,梁建方慢慢爬起來,看見面前的人衣著並非獄卒,嚇得就要喊。
沈妤在他張口時把一塊破布塞進他嘴裡,低聲道:「出聲你就沒命了,你說是獄卒跑得快,還是我取你性命更快?」
梁建方睜大雙眼,明明沒有綁他的手,他卻不敢將嘴裡的布摘下來。
沈妤冷冷注視著他,「我問你,燕涼關一案,你受誰指使?」
面前的人背著光,梁建方看不清眼前的人。
沈妤掏出匕首在手裡轉了幾下,「我數三聲,若是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一……」
梁建方是個怕死的,沒等到第二聲便主動拿下口中的帕子,「我說,我說。」
沈妤抬了抬下巴。
「是……」梁建方咽了下口水,「是首輔江大人。」
沈妤皺眉,「首輔?江元青?」
梁建方沉重點頭,「你莫要殺我,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是個辦事的,主意都是上頭的大人們出的。」
沈妤想
了想道:「你招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是。」
沈妤冷笑,「那你說說,江元青指使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梁建方瑟瑟道:「江大人和沈將軍有過節,至於什麼過節,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我來告訴你,」沈妤拿起匕首抵在梁建方的脖子上,湊近了緩緩道:「那就是……沒有過節。」
離得近了,梁建方忽然看清了他的臉,這人他在沈仲安軍中見過,就跟在沈昭身邊!
沈妤沒錯過梁建方被拆穿時眼中瞬間閃了一下,那是謊言被拆穿時在下意識尋找辦法。
沈妤匕首微挑,梁建方被迫抬起下巴。
「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我要聽真話。」
梁建方一動也不敢動,「真,真沒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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