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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口吃進嘴裡,突然開了口:「既有那麼多銀子,何必過這苦日子。」
「咳咳——」沈妤忽然被那口乾餅噎住,用力捶打胸口。
謝停舟看了須臾,猛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那口餅終於吞了下去。
沈妤狡辯,「我哪來的銀子?」
謝停舟撐著頭,「那就要問你自己了,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
其實那晚時雨一起身他就醒了,但他沒作聲,看著他偷偷出門又偷偷回來,次日一早鏢局就來了,這是沒有銀子萬萬辦不成的事。
他目光篤定,看得沈妤無所遁形。
謝停舟不是好糊弄的人,一般的藉口定然騙不過他。
沈妤想了想,單純的謊言容易被拆穿,最不容易被拆穿的是真假參半的謊言。
「我那晚偷偷出門了。」
「嗯,我知道。」謝停舟道
沈妤不由心驚,他可真沉的住氣啊,和鏢局上路都三日了他才開口問。
又暗自慶幸,幸虧剛才沒撒謊,否則立刻就會被謝停舟拆穿。
她看了一眼謝停舟,他側靠於軟墊上,手指在屈起的膝上輕敲著,仿佛在等一個答案。
「我出門後,去了城中一富商家中,」沈妤頓了頓,一邊打量著他的臉色,接著說:「去借了點銀子。」
謝停舟:「借?」
沈妤道:「我偷偷借的。」
謝停舟逸出一絲輕笑,「偷就是偷,還偷偷借的。」
沈妤心中不服,「劫富濟貧嘛,正好我們如今都是一貧如洗。」
不然這馬車哪來的?鏢局哪來的?沒銀子你能在這裡安逸地靠著嗎?您那金尊玉貴的身體受得了嗎?
「以後做了壞事別這麼盯著人看,」謝停舟道:「你那雙眼睛藏不住事。」
最近似乎養成了習慣,哪日不逗一逗時雨總覺得缺點什麼。
沈妤倏地收回視線,「確實是偷的,但是享受的不是殿……不是你嗎?那這銀子也算是你欠的。」
謝停舟是發現了,這人慣會蹬鼻子上臉。
原來在軍中對他恭恭敬敬,自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越發沒規沒矩了。
謝停舟看著他便覺得好笑,問:「那你偷……借了多少?」
沈妤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從胸口摸出一疊銀票。
謝停舟接過來翻了翻,銀票上還帶著溫度。
他微微頷
首,「還真不少,很會『借』。」
沈妤抿了抿唇,「你還是別誇了吧。」
她伸手去接,謝停舟卻把手一揚不給他。
「這是我的銀子。」沈妤正色道。
謝停舟慢條斯理地點著銀票,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說算我欠的?既是我欠的,那本金原也應當落在我手裡,你說呢?」
沈妤算是服了。
既是天生辯才,何苦在這裡為難人,你怎麼不去清談呢?
謝停舟逗夠了,把銀票丟他懷裡,笑了笑說:「收好了,這麼大一筆錢,當心被人殺人越貨。」
沈妤把銀票收入懷中,小聲說:「要死也是一起死,不過你放心,黃泉路上我給你當侍衛。」
謝停舟笑容不變,但眼裡的溫度漸漸冷了下來。
他記得那個女人趴在地上朝他嘶吼。
她說謝昀你不得好死,你這樣的人活該一生孤孑,死後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謝停舟靜靜地看著時雨。
若是那人還活著,他定要叫她來看看。
你瞧,有人願意在黃泉路上和我作伴呢,你說的都不對。
沈妤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兀自收好銀票,掀開帘子下了馬車。
車簾放下,她回頭盯著馬車靜靜看了幾片刻。
她鬆了口氣,總算是把謝停舟給矇騙過去。
天色已黑,不遠處燃著一堆篝火。
沈妤在篝火旁坐下,拿了根棍子在火里掏了掏,一邊思索著。
那晚她偷偷出門後,便去了陸氏在城中開的鋪子。
往年她不是在邊關就是在河州外祖母家,曾幫她管過一段時間的帳目,她身上帶著陸氏的印信,只要是大周陸氏的鋪子,她都能提到銀子。
但她不能讓謝停舟知曉,一旦身份暴露,她能不能繼續跟在謝停舟身邊是個大問題。
綠藥和紅翹當日從燕涼關離開時,沈妤曾給二人各自安排了差事。
她分別寫了兩封信,紅翹負責去往河洲,將信交給外祖母,而綠藥則是回京將另一封信交給沈嫣,向她交代後續家中的安排,還有父親和哥哥的喪事如何操持。
如今她耽擱在路上,也不知她倆到底把事情辦妥沒有。
算起來,如今父親的葬禮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像是有什麼事正在朝著她不能控制的方向扭曲。
第41章 她死了
已近年關,遠在千里之外的盛京一派熱鬧祥和。
不少大戶人家已開始張燈結彩,檐下早早掛起了紅燈籠。
江斂之木然望著畫中人,總覺得像又不像,阿妤似乎比畫中人更精神些,眸子裡的神采也要更亮一些。
是了,他畫的是原先的她,這一世他認識她更早,看到的她有所不同。
他提筆在畫上略添了幾筆,後退再看,果然,和那晚在沈府後門見到的她更神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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