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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山終於有些壓不住了,越想越覺得愴然,「長歌,如果你能保住一條命,一定要為燕家平反!」
哪怕,他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內心裡卻很清楚,他們父子,可能都難逃一死。
「拓加人如此陰毒,大安——」
「大安?」
燕青山還想憤憤地說什麼,燕長歌卻猛地冷笑了一聲,然後站起了身來,「父親,事已至此,難道您還在愚忠的擔心著什麼大安嗎?」
燕青山一愣,仰頭看他,忽然覺得這個兒子有些不一樣了,「燕家出事,西北軍沒有支柱,哥勒拓加必犯大安,到時候遭殃的還是天下百姓。這不就是拓加人的陰毒所在嗎?」
燕長歌冷冷道,「拓加人固然陰毒,可父親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皇帝的多疑和忌憚,拓加人的這種小把戲,根本就不會成功!?大安?大安不是毀在失去燕家的庇護上,而是會毀在那昏君的多疑自私上!你醒醒吧!」
燕青山怔了許久,看著這個往日對他敬重有加,也孝順至極的兒子,忽然冷漠地放下這一番言語來,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怎麼可能不怨恨皇帝?
畢竟,他的父親,燕長歌的祖父,剛被皇帝處死。
一門忠烈,盡皆死路!
可怨恨又能怎麼樣?
天下的百姓是無辜的。
他依舊擔憂著大安,也不是為了皇帝擔憂,而是為了天下百姓擔憂。
戰火一起,必會民不聊生。
「父親有父親的堅守,兒子自然無法強扭,」燕長歌默默嘆了一口氣,「但是,兒子不可能看著你赴死。我有逃生之路,而且一旦走了那條路,日後立場必然會與皇帝勢不兩立,您所擔心的戰火,也一定會起。」
燕長歌轉過身來,認真看著燕青山,「這條路,您隨我走,我便會許諾您幾年後一個盛世太平。如果不隨我走,那麼,父親,兒子不孝了。」
燕青山垂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了握,默默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掙扎。
他閉目良久,才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皇帝不仁,燕家不義。我也並非愚忠之人。況且,你的祖父,是真真切切死在了皇帝的猜疑之下。」
他的兒子都這麼說了,他便豁出去了!
燕家守護大安這麼多年,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他還有什麼掙扎不下的餘地!
燕長歌彎唇一下,這才重新掀了衣袍跟他面對面坐了下來,「那可能還要委屈父親幾天,過幾天,我便設法救父親出去,父親只要出城,便一路向南,我們在淮關見面。」
燕青山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篤定的模樣,又忍不住掃了一眼這被層層把守的牢獄,有些不太信了,「你有把握?」
這可是大理寺的天字牢房。
燕長歌微笑,「當然。」
就這破牢房,他想替換個把人出去,那都是小菜一碟。
現在不行,不是因為他做不到,而是還需要再等等。
等看看他的那位美強慘,會不會像原劇情一樣,派人來請求皇帝賜婚。
到時候他再把燕青山弄出去也不遲。
而他自己……那還用說,當然是嫁啦~
…
「求娶燕長歌!?荒唐!」
御書房,看到淮南王送來的摺子,皇帝直接把摺子摔在了地上。
「皇上,可是淮南王的摺子?」
御書房中站著的,正是幫著拓加陷害燕家,卻又被皇帝格外寵信的奸臣,更是朝中的丞相,劉甫。
皇帝沉著臉指了摺子一下,「你看吧。淮南王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說要朕賜婚,將燕長歌賜嫁給淮南王府。他則允諾不生二心,為表誠意,會增加進貢,並將淮地五鎮的掌控權放開。」
劉甫一笑,「這是好事兒啊皇上,那皇上為何不喜反怒呢?」
皇帝皺了皺眉,「你忘了?燕家要謀反!淮南王也不是安分的主兒!這淮南王娶了燕長歌,還能有好兒?」
劉甫搖了搖頭,「皇上,臣倒不這麼覺得。」
皇帝一愣,「嗯?怎講?」
劉甫不敢賣關子,直言道,「皇上,不管燕崇如何勾結拓加,但燕長歌跟淮南王府勢不兩立長達四年,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對方的架勢。依臣所見,這淮南王哪裡是求賜婚啊?他這分明是知道燕家出了事,上趕著落井下石,想要打著賜婚的名義,把燕長歌弄進手裡,折磨報復啊!」
皇帝略作沉吟,便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讓一個將軍被迫嫁給敵人,這可是莫大的羞辱。剛才朕一時沒琢磨,這回過頭來一想,淮南王可對燕長歌抱著十足的惡意啊!」
劉甫笑道,「是啊,他因為燕長歌跟他不對付好幾年,堵著他的路那麼久,難免耿耿於懷。現在如果能把燕長歌賞給他讓他出夠了氣,反而能讓他安分下來,這對朝廷可是好事一樁啊!」
「你說得對!」
皇帝轉怒為喜,一拍桌案,就下了決定,「讓人回淮南王,朕准了!」
反正燕長歌那個逆臣之子,要麼在牢里關到死,要麼乾脆處死,現在能派上用場,把他塞給淮南王出氣,安撫淮南王的野心,那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讓人把燕長歌收拾乾淨了,即日便讓他隨賜婚旨意,一同發往淮南王府!」
至於人落到淮南王手裡,會不會被恨他要死的淮南王折磨死,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