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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這樣的地方問,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高興的是,他註定不會替原主做的事背黑鍋了。
失望的,當然是他費了不少功夫才替扶辛安排的那一場愛恨情仇的大戲,如果因為在這裡輕易擺脫了仇恨,那就上演不了了。
多可惜呀~
「噬魂,折魄,他們可是當年滅我龍族的真兇?」
扶辛的臉繃緊了,似乎每問出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害怕某個結果。
卻又不得不直面那個結果。
「是。」
燕長歌懶得拐彎抹角,畢竟,旁邊的修真界版測謊儀,可就在那擺著呢。
夸啦。
碎石崩裂的聲音響起,扶辛的臉色陡然蒼白了一下,整個身體都顫了顫。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哪怕此時此刻,依舊神色平靜的燕長歌,只覺得心頭被狠狠扎了一刀,讓他瞬間無法呼吸!
「但他們只是授命於人!你找他們報仇也沒用!」
燕長歌唯恐扶辛真的籌算殺掉那兩個大冤種,趕緊開了口。
「…授命於人,哈哈哈哈……好一個授命於人!」
扶辛仰頭笑的寒冷無比,那笑分辨不清是自嘲還是冷笑,連同聲音都已經不再平穩,他一雙血色蔓延的眼睛冷冷落在燕長歌的身上,聲音里仿佛裹了冰渣子,「徒兒不懂,師尊為何到現在,還能如此氣定神閒?果然是虛偽的事做多了麼,已經處變不驚至此?授命於人,虧師尊自己還說得出來!」
扶辛一步逼近了燕長歌,痛苦且帶著幾分怒恨的他,周身氣息已經完全失控,駁雜的靈力不知不覺衝撞了起來,「這修真界,誰不知道,噬魂折魄兩個魔君,只會聽一個人的命令,嗯?師尊大人!」
燕長歌垂眸,「是,但,派他們去滅你族的人,還真不是本尊。」
扶辛冷笑一聲,「師尊可真會狡——」
夸啦!
扶辛瞳孔一縮,猛地轉頭看向了崩裂的黑色岩石,腦中仿佛被什麼一炸。
扶辛心中猛然爬上一絲絕望中的希望,瘋了一般緊緊抓住了燕長歌的手,「師尊!?你剛才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不是師尊!?
居然真的不是!?
燕長歌神色平靜地與他對視,「派噬魂折魄去滅龍族的,不是本尊。」
夸啦!
岩石崩裂的聲音,清晰無比。
這聲音聽起來那樣普通,此時此刻,對原本心冷,甚至心中絕望掙扎的扶辛來說,卻仿佛一道天光,刺破了心頭的黑暗。
扶辛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想笑,卻又像是要哭,整個表情都變得扭曲而複雜,他顫抖著一雙手,啞口片刻,忽然將燕長歌整個人都緊緊抱在懷裡。
「師尊……師尊……還好不是,還好不是,不然,徒兒都已經……」
要死了。
他在懷疑越發重的那一刻,拉著燕長歌進入幻境的那一刻,心底都已經做好了拉著他一起魂飛魄散在這幻境中的準備。
他愛他。
毋庸置疑。
但如果,他是他的滅族仇人,他也必須殺了他。
出於仇,他必須要他死,出於愛,他又怎麼能讓他一個人死?
除了同歸於盡,一起下地獄,別無他選。
「你哭什麼?」
燕長歌感受到脖頸中滴落的一滴帶著溫度的液體,想都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徒兒只是,劫後餘生後的慟然。」
扶辛緊緊抱著他,不肯撒手。
「扶辛,不管你信不信,你的仇人,其實已經灰飛煙滅了。」
燕長歌知道,他附身的那一刻起,原主的靈魂就會進入六道輪迴,換句話說,他在這個小世界中,已經不算是活的人了。
夸啦。
扶辛瞳孔一縮。
他的仇人……居然已經死了!?
是誰?
到底是誰,居然有能耐指使本該只會聽命於他師尊這個魔尊之命的噬魂折魄去滅掉龍族,卻又在那之後,就這麼死掉了?
扶辛不只不解,更覺得心頭有股說不上來的鬱氣。
他恨了五年,每日每夜都在想著如何報這滅族之仇,現在,卻被告知,他的仇人,已經死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又痛快,又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無處發泄仇恨的感覺。
「師尊怎麼知道的?」
扶辛一想到這裡,剛才因為得知不是燕長歌派人滅族的放鬆,又重新繃了起來。
「莫不是,這事還是跟師尊有關?師尊這些年,一直都知道真相是嗎?」
難不成,是師尊派了噬魂折魄去聽從某個人的命令,而那個人,又派了噬魂折魄去滅了龍族?
如果是這樣,他的師尊依舊不無辜。
甚至,有可能這些年來,一直都知道真兇,卻故意假惺惺收他為徒,把他像個傻子一樣蒙在鼓裡這麼多年。
「是。」
燕長歌心頭苦的一批,這黑鍋畢竟是黑鍋,想甩乾淨,看來還沒有那麼容易。
夸啦。
扶辛的身體陡然一僵。
「不過,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燕長歌有點不知道怎麼去解釋這件事。
黑岩石卻因為他這句著急的話,又裂了一寸。
扶辛狠狠吐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也不是沒有耐心去聽了,「不急。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尊可以慢慢講。只要,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