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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長歌的目光從噬魂和折魄身上快速掠過,卻沒有過多停留。
他可不希望這兩個下屬,看到他身後扶辛的臉,露出什麼不該露的表情來。
他帶著扶辛快速擦著四人過去,一路到了御座前,一轉黑袍,穩穩地在御座上坐了下來,手卻再次抓在了跟在身後的扶辛的手腕上。
接著,不等四個下屬問出什麼話來,就先發制人,率先開了口,「這位是本尊選定的徒兒,扶辛,乃是本尊故人之子。不日本尊將正式收他為徒。從今日起,扶辛便是這赤鳶殿,乃至這個魔界的少主。本尊之下,第一人。爾等需以少主之禮見他,可記住了?」
少主!?
這……
四個人齊齊一驚,心中震撼,卻並不敢質疑什麼,短暫震驚過後,四個人齊齊跪了下來,「是,魔尊大人。」
接著便又整整齊齊朝著扶辛站立的方向行了一個半禮,「屬下等,見過少主!」
「我,我,我不是……」
扶辛被這突然的場面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侷促地擺了擺手,轉頭求救般朝著身後御座上慵懶坐著的男人看了過去,「我,我還沒……我不是啊!」
他還沒拜師啊!
而且就算真的拜了師,他也只是他的一個徒弟而已,哪裡就當的起魔界少主這樣的身份?
燕長歌慢條斯理地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隻精緻的翠玉小葫蘆來,仰頭灌了一口靈釀在嘴裡,收到扶辛求救的眼神兒,眉頭微微一挑,仿佛帶起蠱惑眾生的魅惑,他的聲音更是有著一種溫聲細語的曼聲曼氣,「讓你當你就當。在魔界,本尊的話,還沒有人敢違抗,本尊就算推一頭豬出來做少主,他們也只能乖乖恭著。你們說呢?」
最後四個字,燕長歌冷邪的眸色慢悠悠地掃過了下面四個下屬。
四個人,哪一個都清楚,他們頭頂的這個男人,雖然一張絕艷的臉,雖然一副溫柔的語調,可他早就習慣了,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殘冷的話。
也習慣了,嘴角掛著優雅的笑意,手指在別人脖頸上點破開一朵朵血色蓮花。
「是,」四個下屬,聽到他的話,連短暫遲疑都不敢有一點兒,連忙乖乖表明態度,「屬下等一切唯魔尊大人馬首是瞻!」
燕長歌斜著後背懶懶靠在椅子背上,又緩緩抿了一口靈釀,「你看,本尊就說,本尊的屬下,都乖的很~從來都不會辜負本尊對他們多年的寵愛。你,且安心受著。本尊說你是少主,你就是少主。」
扶辛心頭一緊,沉默著點了點頭,沒有再次推拒。
不知怎麼的,不但絲毫沒有感覺到感動,就連方才受寵若驚的感覺都無聲化作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冰冷。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竟然從燕長歌的最後一句話里,聽出了另外一種含義。
本尊說你是少主,你就是少主。
本尊說你不是,你就不是。
甚至,身處他的地盤,他扶辛已經無處可逃。
捧也隨他,貶也由他,生也任他,死也憑他。
他就好像,一隻被他抓回來關進籠子裡的鳥兒,光鮮亮麗還是盡謝羽翼,都由他一句話說了算。
而且,直到此時此刻,扶辛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出于謹慎,沒有立即答應燕長歌開口收徒的話,根本就是徒勞無用的。
只要燕長歌把他帶回來,他就算能拖得了三天,十天,甚至更久,也是沒有用的,改變不了這件事已成定局的性質。
就憑剛才這個男人對著那四個人說的一句,不日正式收徒,他就知道,這人嘴上沒有在意他拖延的藉口,也說著給他時間考慮的話,實際上,他的心中並沒有真的給他拒絕的機會。
這一定是一個,唯我獨尊,說一不二,容不得他人半點兒質疑和反駁的人。
也是。
畢竟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呢。
又怎麼可能真的考慮他一個被帶回來的失路之人的想法?
他自己也不過是來到這裡,寄人籬下,全權仰仗著這個男人的喜怒,又有什麼資格去渴望什麼選擇與餘地。
「胡思亂想什麼呢?在這兒給本尊憋著一張臉?」
扶辛正心中暗自苦笑時,後背上忽然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他一個激靈回神兒,轉頭就看到了男人一副審視的表情,他一想到自己剛才琢磨的那些東西,頓時有些尷尬。
不僅是尷尬,對上男人這張分外好看的臉,又是這樣近的距離看著,扶辛竟然感覺自己剛才對男人的揣度,是那樣的罪惡。
這人長得這麼好看,怎麼能被自己那樣往悲觀里想,惡意里揣度?
說不定,他真的就是好心好意帶自己回來,一心一意提拔照顧自己,也是因為看重自己,才會讓自己做這個身份地位在魔界僅僅在他之下的少主吧?
自己居然不但不知道感恩,還在心裡胡思亂想,那樣去惡意揣測對方,真是不應該。
「你們退下吧。」
燕長歌掃了一眼下面躬身而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四個大燈泡子,恨不得直接把他們雙雙搓成一對兒,趕出去種地養豬,發家致富。
原主有排面兒是真的有排面兒,但弄得這四個人每天在他面前戰戰兢兢,也是真的戰戰兢兢。
燕長歌知道這一點要改變,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