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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山一時窘迫得手足無措,先時的理直氣壯一下子全沒了,搓著手,佝僂著肩背,像蹲在城市角落的叫花子,可憐又可恨。
「這、這不是志國家幾個孩子小嘛,小孩子哪有不嘴饞的。」
一家子誰沒跟著吃,父母在呢,他們願意給,他無話可說。
可吳大山要把這事推在幾個孩子身上,顏明知就不能忍,臉一沉,怒了:「那會兒懿洋剛出生,沐卉要上工,要帶他,奶水足嗎,他不需要奶粉、麥乳精?」
「滾!房子的事免談,那是我買的,房主是我,跟爸媽沒關係,日後也別拿二老來說事。」父母一輩子沒進過工廠,前面大半輩子在蘇家當傭人,後半輩子靠他養,哪來的房子,他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還有臉找來!
「你、你……」
顏明知身形高大,看著清瘦儒雅,手勁不小,拎著他的衣服,跟拎小雞似的,扯著人開門就是猛然一推。
吳大山踉蹌了下,才扶著對面的牆站穩。望著緊閉的房門,想上前又不敢,他這個小舅子別看在家被蘇秀蘭壓制了半輩子,在外,要是沒點手腕,那十年他能護住蘇秀蘭,安排好三個子女。
顏東錚看著過得最苦,可他遭一點罪沒。
那小子性子叛逆、跳脫,還有些憤世嫉俗,且受不得一點委屈,擱在城裡,不出事才怪!
顏明知想法設法將他送去邊疆建設兵團,月月寄錢過去,讓他接受勞動改造,又不至於對生活喪失信心。
蘇元珊嬌奢,他就想辦法將她跟手握大量金錢的蘇秀蘭隔開,把人安排在京市,找人護著。
蘇正浩性子獨,且在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了自私自利的一面,他就托人,將人安排在街道處,當了名為人民服務的辦事員。
吳大山在琢磨顏明知和蘇秀蘭生的這三個孩子時,顏明知看著手里的相片,亦是止不住地傷感、惋惜——老大、老二……終是走偏了。
罷了,該盡的義務他盡了,該做的他也都做了,既然他們選擇跟著蘇秀蘭,與他這個父親斷絕關係,那就這樣吧,他也該放手了。
唉,東錚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學習不好,能考上個中專就不錯。實在不行,先回來,他想辦法給補補課,明年再考。
顏東錚這會兒剛跟司務長借了輛牛車,帶著沐卉和四個孩子出了農場往鎮上來。
要走了,不得跟陸銘、陳醫生、玉波他們告個別。
另外就是看看鎮上的副食品店有沒有肉賣,部隊獎勵的五斤肉票是當地票。
去的早,搶了三斤後腿肉,兩斤五花,還有一條當地才有的魚。
拎著兩斤五花,兩包點心,先去玉波家,一家三口都不在,鄰居說玉波阿奶過壽,一家人回村寨給老人賀壽去了,最快也要明天回來,那就見不到了。
天熱,肉沒留,放了四包點心在鄰居家,托人家幫忙轉交,車子掉頭去醫院。
李雪風抱著秧寶有點不舍,這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相見。
秧寶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李叔叔,你可以給我寫信啊。」
「好,叔叔給你寫信,給你寄咱雲省的特產。秧寶喜歡吃什麼?」
那可多了,秧寶掰著手指跟他一一數道:「香蕉、橘子、蘋果、芭蕉、菠蘿、牛肚子果、酸缸子……」
「橘子蘋果是北方特產。」懿洋在旁提醒道。
「哦,」秧寶好奇道,「那京市有賣嗎?」
蘇子瑜:「有,副食品店偶爾有賣。」
「那李叔叔,你給我寄咱們雲省有的水果、花兒,我給你寄北方有的水果點心,怎麼樣?」
「好。」
「拉勾。」
一大一小勾了勾小手,秧寶咧著小嘴直樂,有筆友啦!
陳醫生給竟革號了號脈,脈博強勁,比一般的孩子血氣都要足。
打發孩子們到一邊玩,陳醫生問顏東錚:「手頭的錢夠花嗎?我和雪風手頭各有筆積蓄,要不先借你點?」
「夠用。你和雪風是何打算,培訓完,還留在這兒嗎?」
「我的根是扎在這兒了,雪風我想讓陸老收他為徒,一年後,若是可以,就讓他隨陸老回滬市。」
「他天分如何?」昨天去部隊跟蘇團長聊得深了,聽他說,陸老早前收過幾位徒弟,運動中也因為這些徒弟,很是吃了番苦頭,若不是早年醫治了位大人物,關鍵時刻,人家伸了把手,這會兒還能不能活著都難說。
心有創傷,再讓他收徒,只怕難了。
「雪風在診脈、正骨、針灸上十分有靈性,幾乎是一點就透,藥材、藥性上,天賦也不錯。」
「那就讓他再勤快,踏實一點。」李雪風年齡不大,身上有幾分玩性。
陳醫生頷首。
陸銘、陸湘清點完藥材回來,知道顏東錚一家明天要走,微微有幾分意外:「這麼快?」
「嗯,」顏東錚拿了條好煙給他,「我姑打電話,說我爸得了心臟病。」
「嚴不嚴重?」陸銘關切道,「在哪家醫院檢查的,主治醫生是誰?」
「沒問。」
「你啊!」陸銘就虛虛地點了點他,「你爸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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