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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樓下, 陳案已經在樓梯口蹲了十多分鐘了, 他長得凶,膽子小一點的小姑娘從他身邊路過都得提著氣。
「走了。」林夏生從兜里掏出一把糖遞過去, 他媽喜歡買散裝的硬糖, 打牌的時候會帶。
陳案是他一周前在水池邊撿的, 聽說他們一家出了車禍,只有陳案活了下來, 命保住了,人卻傻了,問啥都不知道,非說自己是貓,連家在哪兒都記不清了。
林夏生晚自習回家的時候在樓下看見了他,陳案那會兒正蹲在水池邊看魚,眼神非常專注,一副要跳進水池抓魚的架勢。
林夏生問他:「你會游泳嗎?」
陳案認真想了想,點頭:「會。」
林夏生便不管他了,反正小區裡的水池也就到他們腰那兒,淹不死人。
陳案看了看魚,又看了看他,最後選擇了跟在他身後。
林夏生以為他又找不到自己家了,便給他指了指:「這裡是2棟,你住3棟。」
說完,林夏生把手伸進他兜里找了找,掏出一張紙條:「3棟301,密碼是040415,你要是不會開鎖,就去敲鄰居的門。」
陳案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又跟著林夏生走了兩步,從嘴裡吐出一個字:「餓。」
林夏生便給媽媽打了個電話:「陳案想來我家吃飯,可以嗎?」
夏生媽在電話那頭非常熱情:「讓他來唄,陳案是誰,你們班同學嗎?」
林夏生:「3棟的陳案。」
夏生媽瞬間想起來了,小聲道:「3棟出車禍那一家?哎喲,快讓他來,他喜歡吃什麼,我多做幾道菜。」
林夏生瞥了一眼水池,問陳案:「你想吃什麼,魚?」
陳案眸子一亮,飛快的點了點頭。
林夏生:「家裡有魚嗎?」
夏生媽:「沒有,你在小區吧,去超市買兩條,身上還有錢不,沒有的話你跟超市的曹阿姨說,明天我去還了,讓她先墊一下,你嘴巴甜點,哦對了,再買一包調料,要魚當家的。」
林夏生一一應下,帶著陳案去了超市,讓他親自挑了魚,又買了一包洗臉巾,準備等會兒給陳案擦擦臉。
等到家門口,陳案又出了問題,他說什麼都不肯進去,林夏生問他為什麼,不是餓嗎?
陳案小聲道:「會被打。」
說話一字一頓,聽著有些奇怪,夏生媽聽了心疼得不行,母愛泛濫,直接把酸菜魚端在了門口。
感謝陳案,林夏生人生第一次蹲在家門口吃飯。
陳案似乎是怕燙,吃東西特別慢,夏生媽從廚房找了個盤子,把魚肉都挑了出來。
只吃了三塊魚肉的林夏生:「……」
因為這頓飯,陳案黏上了他,林夏生發現他也不是真傻,正常的溝通是沒問題的,就是說話慢了點,發音有些奇怪。
夏生便想讓他去學校念書:「你不上學,以後找不到工作的,不賺錢就沒飯吃。」
他也不知道車禍賠了陳案多少錢,這種事太敏感,他肯定不能問。
陳案當時很認真的應了,隔日便提了一個蛇皮口袋,身上臭烘烘的,袋子裡全是塑料瓶。
林夏生沉默了,他說了那麼多,他就聽懂了賺錢兩個字?
「挺好的,少走二十年彎路。」林夏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勸了一句,「你之前成績還不錯,至少能上二本。」
他們小區不大,互相之間都認識,陳案的媽媽還和他媽打過牌,小忙他們都是願意忙的,其他的就算了。
而且陳案現在人有點傻,手裡卻有賠償金和房子,和他走得太近容易被人說閒話。
陳案低著頭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隔日便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在他家樓下等他。
林夏生非常高興,以為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結果陳案走到學校門口便不走了。
林夏生催促他:「走啊,等會兒遲到了。」
他讀的是一中的快班,慢班七點二十上早自習,他們七點。
陳案站在原地沒動:「送你。」
林夏生:「……」
林夏生心累,但還有十分鐘他就遲到了,他們班主任非常喪心病狂,卡點進都會被批評。
晚上,他爸帶了炒河粉回來,林夏生吃飯的時候把這件事說了。
夏生爸:「這是別人家的事,你別管了。」
夏生媽不同意,她和那些牌友的關係還是很好的,平時還會約著一起去看荷花、玫瑰花之內的。
她想了想,說:「得去聯繫社區,他們應該會管這個,明天打牌的時候我和玉蘭她們商量一下,陳家那個娃娃成績可好了,數學能考滿分的。」
夏生爸便不說話了,只問:「你身上的錢還夠不夠用,高二很關鍵的,營養要跟上。」
林夏生:「你給我就要。」
只能說人多力量大,麻將館熱心的阿姨們一起幫忙,陳案讀書的事很快落實下來,他出車禍前成績好,被安排進了快班。
班主任知道他的情況,怕他跟不上,對他很是關照:「你要是跟不上,你就跟我說。」
陳案聽不懂,他在教室里找了一圈,看見了林夏生,立馬興奮的跑過去蹲在他旁邊。
班主任見狀便讓陳案坐林夏生旁邊:「我記得你們是一個小區的,放學還可以一起走。」
林夏生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