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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庭筠點點頭,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
算了,先降低她對自己的防備,後面再慢慢套話就是。
——
白鷺打著傘,推開了另一處偏房的門。
床榻之上,正沉睡著一身素衣的慕塵,而床邊,明月神情恍惚,手指將衣擺糾成了紛雜的一團。
「想好了嗎?」
白鷺拔出配劍,直指慕塵,她平靜開口:
「什麼時候殺了他。」
第37章
明月下意識地往慕塵身旁擋了擋, 卻又一瞬反應過來什麼,緩緩地放下了阻攔的手臂。
她小聲囁嚅著:「可是,可是慕塵不也是他嗎?為何非要做到這種地方?」
白鷺聞言輕嗤一聲, 收回了劍, 「怎麼,嫌一個太少了?恨不得多多益善?」
「你!」明月緊皺起眉, 「白鷺姑娘,請你對我放尊重些!」
白鷺冷冷瞧著她,「若不是你還有些用處,你以為我還會在這兒同你磨磨唧唧?」
她瞥了一眼床榻之上沉睡的慕塵, 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你覺得自己需要時間猶豫, 但樓主可等不得了……」
「選對你不甚熱絡的慕塵,還是選助你護你的塗山祈,這不是個很難的選擇吧?」
安靜的房間內, 白鷺的話仿佛擲地有聲, 幾霎後,明月垂下眼, 鬆開了緊攥的手。
她開口道:「我答應你。」
白鷺毫不意外, 隨即轉身去守門:「速度快些, 完成後我們即刻就走。」
她關上木門,倚在一旁, 看著檐下的冷雨。
三界的時間流逝差距不一, 妖界還是飄雪的末冬,這人界都已進入早春了。
白鷺略微難受地扶了扶酸脹的額角, 那個亦真亦幻的世界帶給她的影響依然清晰。
那大概是惡靈構築起來的什麼東西,讓她在其中忘卻了本我, 而沉浸在另一個「角色」中。
————那個叫昭昭的普通妖族。
對於這件事,她並未打算同身邊這些人交代,一是他們不值得信任,二是……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自己在那個昭昭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個不堪回首的、被她親手埋葬的影子。
風帶起細雨,有些飄灑到了她臉上,使她清醒了些許,察覺到身後屋內的靈力波動,她內心稍覺諷刺:
裝什麼良善不舍,這不是乾脆利落地立馬下手了嗎?
樓主的殘魂分散四方,有蘇安筵是覺醒了記憶的其中一魂,與主魂體塗山祈聯繫最為密切,但不可同時活動,所以總會有一方會陷入休眠。而這次,更是兩人都進入了無意識狀態,所以,尋回其他殘魂已是刻不容緩。
明月無法解釋的奇異體質,便是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其餘殘魂,並且,她識海內的那枚勾玉,能夠剝離並保存魂靈。
但那枚勾玉無法取出,且只能由明月自主使用。所以迫於無奈,白鷺只能將情況告知於她。
但沒說那麼詳細,只說是殘魂離體,又恰好與她結識,塗山祈情況危急,需要她的幫助。
拿出塗山祈的親筆信和貼身信物後,明月才終於相信了她的話,但說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白鷺在腦海中又默默規劃了一遍逃離的路線,確保應該沒什麼破綻了之後,身後的門被人從裡頭敲了敲,明月有些虛弱的聲音緊接響起:
「已經好了,我們走吧。」
——
庭筠在確認介嗔痴的狸貓形態呼吸脈搏平穩,一切正常後,就安心地吃完了飯,剛走到窗邊想看看雨有沒有停,就聽見「咔嚓」一聲響。
她迅速回頭,看見床尾那原本承放貓的木盒,已經被妖力震得四分五裂,一個頎長高大的身影正壓在上面——是恢復了人形的介嗔痴。
他周身黑霧瀰漫,控制不住的妖氣讓牆體和床都開始出現裂縫。
跑到他身旁蹲下後,庭筠發現他似乎夢魘了般,神色迷茫痛苦,口中說著不清晰的句,手徒勞地想要抓握住什麼。
庭筠本想給他施針讓其鎮定下來,近乎隱身的0929突然上線下達了指令:
【是之前讓你對他下的蠱起效了,現在,把你的精血餵給他,蠱便算真正種成】
【請宿主注意,倒計時半分鐘:30、29……】
庭筠劃開指尖,血珠即刻冒出,剎那間,她還未有所動作,介嗔痴便猛然抓住了她手腕,睜開了雙眼,一雙野獸的豎瞳直直盯著那白上的一抹紅。
但他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好像在等待什麼准許,庭筠頓了頓,將指尖往前遞了遞。
他眸中是一片混沌的虛無,張開了嘴,伸出舌尖輕輕舔舐掉血色,隨後抿住她指尖,開始汲取血液。
他皮囊惑人,但內里不安分的很,時不時就咬她一口,庭筠想起他在萬相蓮中作為虺蛇少主時的所作所為,更是來氣,抽出食指,一把掐住他的臉。
但要罵出口的話在看到他這不清醒的樣子時,又硬是咽了下去——罵他又聽不懂,浪費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