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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嗔痴無聊地又重新閉了眼,似乎便是想睡在這兒了。
前朝李氏?那個被謝家推翻打敗,將其澧國改成為爻國的那個?
庭筠將著這個點深深記在了腦海。
隨即低下頭,對著介嗔痴額頭落下一個輕觸:
「獎勵。」
介嗔痴驀地又清醒起來,翻了身,又如狼似虎地粘了上來。
算了……庭筠心道,明日便要分開,今晚便由著他吧。
——
庭筠其實不擅於處理別離,所以她並沒有亦步亦趨地送介嗔痴出城,只是獨自站在城牆上,看著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
從高處,也只能瞧見最前方,獵獵旌旗之下,他穩坐馬上穿著盔甲的背影。
漸漸地,連隊伍也瞧不見了,庭筠便打算原路返回。
正走下城牆時,卻迎面來一位面生的宮女,她朝庭筠行了一禮,「參見公主。」
緊接著開口道:「我們小姐,邀您前往映雪湖,望殿下能夠賞光。」
「……你們小姐是誰?」
「回殿下,雍州刺史之女,明月。」
第58章
這算起來, 好像還是第一次,庭筠同她正式見面。
之前不是匆匆地交集一下,就是周圍有很多其他人在場, 從未像現在這樣單獨地待在某個地方過。
明月站在亭中, 朝她行禮:「殿下日安。」
庭筠摸不透她想幹什麼,因為以她們的交情, 應該沒什麼事可以拿來談天和交心的。
再者……這天寒地凍的,約在這露天又僻靜的地方,也是有些不太合常理。
「明月小姐,我這人呢身子骨弱, 在外吹冷風吹久了會頭疼, 要不我們換到室內?有爐火暖茶多好, 何苦在這里受涼。」
明月頓了頓,有些歉疚地垂下眼:「是我欠考慮了。原是想著此處雪景甚美,且無人打擾, 可邀公主一同觀賞, 藉此打開話題……沒想到竟弄巧成拙,還請殿下恕罪。」
庭筠眉尾微挑, 這話術當真是完美無缺, 找不到什麼突破口, 「無妨。我是個俗人,風花雪月什麼的, 著實不太適合我, 明月小姐品行高雅,是我煞了你的興致才對。」
「殿下這是哪裡的話。」明月面上顯露出恰到好處的無措, 隨後便立即道:「不多叨擾殿下了,我向您請教完一個問題, 您便快些去歇息吧。若之後有時間,我再去宮中親自拜訪公主。」
「明月小姐博聞多識,連你都困擾的問題,我怕是更不得竅門。」庭筠並不想多作糾纏,便直接婉拒。
「不會,這事我雖涉獵不多,但對公主而言卻是極為熟悉的。」明月笑的溫柔和軟:
「我聽聞,殿下曾經養過很多貓犬,不論是重傷被撿拾到的還是剛出生的,您都能照料的很好,也將他們養的健康而親人。因此……我想從殿下您這里獲得些經驗。」
這話倒也沒什麼不對,只不過她說的是從前那個謝筠。
明月沒等庭筠回答,便緊接著說道:「我有一隻自少時相伴的狼犬,這麼多年,孤獨與傷痛時,都是彼此陪伴著捱過,故而極其信任。
起因是有戶人家偷了我們家的東西,可他們偷竊的手段高明,且防衛森嚴,我們無法從正面途徑拿回自己的那東西,我的狼犬便裝作是那戶人家的獸,想要潛進裡頭幫我取回……
可是……那戶人家不知使了什麼鬼祟法子,或是用了什麼東西迷惑我的狼犬……」
她的聲音不自覺的陡然冷了下來,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怒,「——竟然讓他對那戶人家生出了別樣的心思!甚至公然違背我,對其作維護之態。
我雖仍相信他取回東西的決心並未改變,但他的動搖已然到了一眼便知的程度,這叫我實在不安,心中鬱結多日。故,特向公主請教————」
被刻意壓柔的嗓音下是密集的尖刺:
「我該怎樣才能讓他聽話,讓他回歸正軌呢?」
庭筠聽著這段顯然意有所指的話,卻並不打算揭穿什麼,而是順著話題道:「明月小姐這般糾結,想來那條狼犬對你來說意義非凡,既是有情意,那自然是不能幹脆利落地殺了。
那不如……您也學學那『鬼祟法子』或是『迷惑手段』,不就又能讓他心向你這處了嗎?」
「我怎麼能去學那無恥之徒?!」明月一時被激,轉而又急忙放輕聲音,「想必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自然是無法借鑑的。」
庭筠輕笑,「馴養犬哪有什麼高深的法子,金銀綢緞還是碎銀粗衣,於它而言其實不甚在乎,你的狼犬偏向了那邊,那便只是因為……」
庭筠微微附身似輕喃喃:「——它喜歡那家的主人。」
她再三的故意借力打力,約莫全戳在了明月的痛點上,她的面色已到了難以掩飾的難看,更是在她說出最後那句時,抬起的眼中寒芒畢現,其中淬著的毒卻被她死死按下,交疊的手緊掐在了一起,迅速垂眼:
「那絕無可能。」
庭筠回擊也回夠了,便懶得再同她在這里打啞謎,直起身就準備離開:「既然明月小姐如此自信,那便好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