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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顯得十分貼心:「一隻毒飛蟲,蟄到姐姐就不好了。」
在他轉頭的瞬間,葉片隨之掉落在地。
庭筠垂下眼,輕笑了下,腳底踩過飛蟲屍體,咯嗤一聲脆響。
至此大家一路無話。
進入槐村後,因為近期出了凡人無法理解的靈異之事,所以田間地頭人影寥寥,氛圍格外沉悶壓抑,
而除了這個,更讓人不適的是,幾乎全是男性的村莊,他們見來了外人,注意力卻全落在庭筠和明月身上,絲毫不掩飾那種粘稠下流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介嗔痴和慕塵將她們圍在中間,儘量阻擋住那群年齡不等的男人們的視線。
明月抓緊了庭筠的胳膊,瑟縮著:「這裡,好奇怪的感覺……」她詢問慕塵道:「負責與你對接的人在哪兒呀?不是說今日午時在村中等候你嗎?」
「已聯繫過了,在村長家中,就快到了。」
在拐過一條彎路後,一座古宅便出現在前方,有兩個人正站在門口等候著,慕塵見狀,便加快了步伐。
這便使得原本一橫排隊伍變成了豎排,落在最後的明月突然尖叫一聲,讓所有人齊齊看去。
粉白衣的少女一竄便離開了原地,躲到了慕塵身後,淚光瑩瑩,而另一位苗疆服飾的少女,正一腳踏在一個男人胸口,將他踩在地面,如仰面掙扎的烏龜。
「如果這雙手不想要,可以直說。」
她五指牽出的銀色絲線,隨著手的合攏而不斷堅硬,卷在男人的手臂上,析出了血,像是在對肉塊切片,疼的男人吱哇亂叫。
「毒婦!竟敢如此囂張!還不快放開我村中男兒!!」村長憤怒的直戳著拐,身子顫顫巍巍地像一塊一拍即碎的老豆腐。
庭筠也沒想幹嘛,就是讓這種鹹豬手猥瑣男受點教訓而已,她收回細線,鋒利的長線瞬間割掉了那人頭上一片頭髮。
庭筠踹了一腳男人,「滾吧,再有下次,削掉的就不是頭髮了……」說著便眼神下移,瞧了那裡一眼,輕嗤而保含警告。
男人憤恨又不甘地連滾帶爬消失在轉角,村長指著庭筠與明月,一副要撅過去的樣子:「拋頭露面、奇裝異服、與男人同行結伴!成何體統!一看便知是毫不自重的姑娘!」
「我宗宅絕不讓此等女子進,讓她們離開!」老村長對著身旁的青年呵著,神情激動。
明月瞪大了眼,語氣中帶著哭腔:「是那個人…是他突然從背後抱住我,對我、對我動手動腳……」
「那也是你……」村長剛開口的話被身旁的青年攔住,這才不情不願地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那名委託的青年開始同慕塵說明始末。
介嗔痴游離在外,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老宅,庭筠撞了一下他胳膊,在他露出不愉的表情前低聲問道:「唉,你這個樣子能維持多久?說實話啊,不然我沒辦法給你遮掩。」
介嗔痴垂眸看來,在庭筠豪無所覺時掐上了她的後頸,「這麼好心啊?」
森冷的觸感使得庭筠渾身一緊,「那能怎麼辦?這不是命捏在您手裡嘛。」
他收回手,「用不著你操心,如果維持不了,我會提前離開你們視線的。」
那怎麼行,我還要趁你弱小的時候,給你種蠱呢。
不過庭筠見好就收,沒再繼續詢問。
那邊經過協商後,大概情況真的很不妙,所以村長只得妥協,領著他們進入了老宅。
負責連線兩方的普通修士青年,便也告辭了。
一路沉默地進入到了宅院最裡頭,在村長推開一扇沉重的木門後,與刺鼻的藥味一同撲面而來的,還有瀰漫的將死氣息。
龐大的屋內,一排排擺著臨時的床榻,床榻上躺著的,全都是年齡不一的孩子,有的目光呆滯不受控地流口水、有的則瘋癲狂躁,被大人們捆在床上亂叫著。
身邊照料他們的女人,神情帶著經年累月的疲憊與麻木,見到有人來了,只看了一眼就走又忙活起手中的事。
明月在慕塵的保護下,開始檢查這些孩子的情況,而查了一圈下來後,慕塵不由得蹙眉,張口欲說什麼,卻被介嗔痴搶先問道:
「沒有女孩嗎?」
屋內氣氛瞬間凝滯住,片刻後,所有人又重新回復運作。
有位坐在一旁像是監工的大娘,聞言起身笑道:「小公子不知道吧,我們這兒以前可是個風水寶地,生的都是男娃娃哦!」
槐村從前,祖上是做鹽、茶商的,很是富庶過,但後面就逐漸陽盛陰衰,只生得出男嬰,男人們娶妻也是各個村莊過來的,並非土著。
說是「娶」,其實大多是「交易」。
「就這一個月以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娃娃們就接二連三突然變成這樣子了!」大娘壓低聲音道:
「我們覺得定是有什麼鬼怪妖物!因為好多人都見過一個黑影,經常來村內偷東西,好幾次還差點把娃娃們殺死!但我們就是抓不到他,這不是沒辦法了,便只能求到仙人您那兒去了嗎。」她嘆了口長氣。
慕塵耐心聽著,偏頭問身邊的明月:「怎麼樣?有檢查出什麼嗎?」
明月搖搖頭,「身體上瞧著什麼毛病也沒有,有的反而還健康過了頭,但是這莫名的症狀,倒和翠喜姨的兒子很是相像。」
沒錯,但很不一樣的是,這邊都是孩子,而翠喜姨的兒子,已經是青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