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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岷山!
不!不行!她猛的起身,不安地咬住了自己的拇指,仙君……絕不可以讓旁人染指仙君!
腦中靈光閃過,她下定了主意,心情便又愉快起來。
————只要將她和那個花靈的神牌對調,輪轉台便會將她投入那個軀殼裡!
如此,一切都會如她所願了!
而後的事情,也的確如她所願,她代替那個花靈成為了「明月」,而那個花靈投身到了一乞兒身上,只可惜,不知為何被塗山祈救了,並留在身邊,給她取名叫「白鷺」。
所有的所有都按照司恆鏡中所示的那樣發展著,直到……有蘇安筠的出現。
從沒在閒雲樓見到那個小乞丐開始、到她被妖劫持為有蘇安筠所傷,結果卻是她施的障眼法,她根本沒有對她動手。再然後,她按照司恆鏡里的畫面在俞風林里找到小乞丐,他卻對她避如蛇蠍,而後到來的白淵更是沒有對有蘇安筠下魅術逼她道歉……
狐族、槐村、虺蛇族……
一次、兩次三次、很多很多次,都開始和司恆鏡中的不一樣了!
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
她明明知曉掌握一切!
————「不該這樣……不該是這樣!」
她憤怒地叫喊出聲。
猛的睜開雙眼,卻只看到陰暗冰冷的牢房。
身上的疼痛一波波傳來,那些清晰的記憶便像風中的蘆絮,頃刻間散在空,再也抓握不起來了。
李明月捂著不住抽痛的頭,縮在稻草鋪上喘息。良久,空茫的眼漸漸回神,繼而露出點笑意來———— 一想到一會兒就要聽到高興的事,她就覺得這痛苦也沒那麼難挨了。
下一刻,牢門被打開,一身玄底金龍紋常服的人走了進來,臉色又是一慣的冷沉。
李明月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雖然每回謝商來她都能聽到有關謝筠的「好消息」,但是他太過陰晴不定了,不知道又是哪裡惹了他,自己就會被他拿鞭子折磨。
謝商體內的蟲卵,雖還未發育完全,卻仍會不受控地回到她這邊來。
托謝商的福,獄官都不敢動他,而謝商受蟲卵影響,每次就算傷她也傷不了多久,不然他就會愈發暴躁和頭痛,
而也是因為這點,謝商常來這裡釋放自己的陰暗面,她就從他這邊得知,謝筠那個賤人,終於快要死了!
之前謝商來了又走後,獄卒們就會忍不住竊竊私語,說什麼太子和謝將軍為了公主的病焦頭爛額、說什麼聽聞公主又吐血了、又昏迷了,說什麼太醫盡皆束手無策,已是藥石罔效……
聽了真叫人高興!叫人痛快!
而謝商的心腹還總會在這裡找他,這天某個大臣說一句,那天某個內侍鳴不平,她裝作昏迷,就這樣聽著、看著謝商心中的天平不斷傾斜。
「昭國狼子野心,開戰必不可免,但公主說了一句時局未穩不可擅動,那些人竟紛紛同意!他們到底是誰的臣子,到底誰才是這個國家的君王!」
「太子殿下,公主今天醒過來的時候,將您批閱過的摺子又叫人給她看了一遍……這,這實在是……不是老奴多嘴,雖是一母同胞,但您也不能太縱容她了!」
「嘉懿公主僭越至此,實不能忍啊殿下!一介女子,牝雞司晨!難不成要效仿那呂后亂政嗎?」
……
現下,謝商又來了,他的臉色絕無僅有的差,進來後站在那裡,卻是一動也不動,魂魄離體般,像是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
直到他的貼身內侍找來,向他問安,他才如夢初醒。
「何事?」謝商萬分煩躁地捏著眉心。
「殿下,那些朝臣遞了好多摺子上來,都是……都是勸您把登基大典推遲的,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別支支吾吾的!」謝商不耐。
「說是,還有眾多戰後遺留問題未處理,而且公主如今生死未卜,還是等她薨……薨逝了,葬禮喪事過後再……」
「放肆!!」
謝商一腳踹翻了刑具的木架,哐當巨響,嚇得內侍立刻跪地磕頭,喊著息怒。
「孤想何時登基便何時登基!他們有何權利否決!有什麼能比孤更重要?還得孤給她讓步!」
謝商憤怒至極,甚至連內侍說了「薨逝」他也不再有反應了。要知道以往,別人只要議論謝筠的病情一句或者提到她「死」相關的字眼,都會被謝商重重責罰。
「殿下是天下共主,自然萬事萬物都得以您為先!」內侍深深叩首。
「孤偏要按計劃舉行登基大典!看誰敢置喙!凡有異議者一併入獄!」
謝商再沒有留在這裡的心情,甩袖而走。
看著內侍急忙追去的背影,李明月心中大笑。
蟲卵的影響只能當誘因,這些「忠言逆耳」才是真真正正幫了她的忙啊!哈哈哈哈,她且等著、等著手足相殘的那天!
謝筠,你必不得好死!!
可讓李明月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她便被放出了昭獄。
官兵押著她出了襄城城門,在城外官道解開鐐銬,將她釋放,隨即頭也不回地返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