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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這番話給了黑袍人一個完美的解釋,黑袍人便沒再提及,轉而請示玄彧:「您這次提前脫身,便不必再服用藥物來偽裝,我會儘快幫您調理好身體的。」
卻未料到,玄彧果斷拒絕了他的建議:「不,給我留下一部分。」
「少主!」黑袍人十分激動不解:「是藥尚且三分毒,更何況它幾乎和毒無異,您這是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嗎?!」
「難道因為顧及那個青羽女子會發現這個秘密?那您何不與她就此分開,一刀兩斷?
還是……您是害怕她不能接受您的欺瞞?」
黑袍人言辭犀利,但他面前之人卻還是靜如深水,只是淡淡道:
「真是放肆啊……」
他語調甚至帶著笑意,「是不是假裝傻子久了,都忘了我原本是什麼樣子了?」
黑袍人瞬間單跪於地,「屬下逾矩!實在是……不忍少主再受此等折磨與折辱
————您可知,會盟騎藝賽結束時,玄淵竟還命我加大對您的藥量,實是,全無一絲人性……」
人性?
這東西,我也沒有呢。
玄淵摘下一片竹葉,「那是因為,他的妻子不愛他,卻喜歡他的『妹妹』,他嫉妒的發瘋……」
「不過不急,他這狼狽樣子,以後還有的瞧呢。」
竹葉被他貼至唇邊,淺淺的吻在葉面。
啊,為什麼又覺得餓了呢?
——
庭筠吃下易容丹,換上粗布衣衫,混入了招聘侍女的隊伍,就這樣再次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但情況卻是大大出乎她所料。
按照她原本的設想,以傀儡替自己赴死,假意是為救玄淵身亡,實則早已偷天換日,自己的本體在事先用他人名義買下的宅院內醒來。
至於玄彧,則是「無知而玩火自焚」、「痴傻而無法自救」——因偷潛入舊院,最終被燒死於其中。
實則用庭筠教給她的傳送符,也一同到了宅院。
至於他的那具「屍體」,自然也是傀儡。
一切也都順利地進行了,那麼這時候,領主城應該滿目縞素、準備喪事了才對,然而什麼都沒有————和平常無甚兩樣,所有都正常運轉著。
除了,要給雪荷再找一位侍女。
「雪荷夫人原先有三位貼身侍女,有一位現下被調遣到別處去了,所以你們才有到這等大人物身邊的機會,得好好珍惜、把握住,知道嗎?」
負責擇選的嬤嬤意思明顯,底下大部分的人也都聽明白了。
——這是個好工作,而我擁有決定權,能不能入職,就看你們的誠意多少了。
在用了符合價位的賄賂和一些藥物催眠的加持下,庭筠毫無疑問地獲得了這個「職位」,她邊和嬤嬤套近乎,邊假裝無意問道:
「嬤嬤,我哥不是在領主的左使手下當差嘛,他那天回家喝酒,也不知道是醉了說
胡話還是無意說漏了嘴,說……」
庭筠一副不可思議但又不敢說出來的樣子。
「什麼?說來聽聽,嬤嬤不會亂抖落出去的。」
「說是呀,他們去支援領主時,蘭夫人為救領主……好像是死了……」
嬤嬤原本期待的表情瞬間變為滿臉失望,她撇了撇嘴:「還以為什麼呢?喝醉了瞎說什麼鬼話!我可提醒你啊,這話別再提,小心掉腦袋!」
「蘭夫人好好兒地待在融雪院呢,一日三餐、衣服首飾都照常送著!
你以後啊,注意點兒你哥吧,要是再喝了酒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看你們有幾條命夠賠的……」
她後面的話庭筠也都無暇顧及了,難不成是怕青羽那邊不好交代,所以捂著消息,對外營造著「錫蘭」還存活的假象?
但就算沒有錫蘭,兩邊的合作也不會有什麼大變故啊?而且她死了對玄淵而言不是挺好嘛,給她的真愛騰了位置。
進了聽荷苑後,便瞧見了那兩位見過一次面的侍女,看來,離開的就是那個叫「昭昭」的了。
「待會兒見了雪荷夫人,一定要謹言慎行,知道嗎?」
見庭筠認真地點了頭,嬤嬤便道:「夫人,新來的侍女到了。」
正要敲門的手還未落下,房門突然被什麼力量波及,一瞬間四分五裂,嚇得嬤嬤驚叫著慌亂後撤。
屋內,龐博的妖力四溢,玄淵冷漠地掐著雪荷的脖子,使她整個人騰空,不停地痛苦掙扎著。
她淚水滾滾而下,梨花帶雨讓人好不憐愛,而玄淵卻無動於衷,仿佛面前的不過是個沒有生命的物件。
就在這時,後方傳來一道平靜的女聲:「領主,該到換藥的時間了。」
這熟悉的語氣腔調,讓庭筠僵硬地轉過了身。
幾步之外,那人亭亭而立,
長著和錫蘭一般無二的臉。
第33章
庭筠腦中空白了一瞬, 隨即同那位嬤嬤一樣,誠惶誠恐地跪地,深深低頭不敢再看。
那位「蘭夫人」的話一出, 隔了片刻, 傳來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雪荷劇烈的咳嗽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