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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燃燒的火焰給箭頭渡上一層暖光,那上面的狐狸眼也好似活過來般同她對視著。
庭筠將它扔回了錦囊,偏頭看向了供桌之上的佛像。妖界向來信奉弱肉強食,若不是從前那位妖界共主的妻子信仰佛教,這裡哪能有什麼寺廟。
殘舊的佛像依舊悲天憫人,外面那層鍍金卻早已被人剝離了乾淨,
若真是神明,連自己都無法拯救,又如何救贖眾生呢?
她轉回目光,大氅的兜帽不知何時被蹭掉,介嗔痴那雙狐耳便又露出出來,整體是赤紅色的,尖端是黑色,還戳出來一簇長一點兒的。
庭筠沒忍住摸了摸,因為手感很好,又擼了好幾下,最後不舍地把兜帽重新給蓋了回去。
過度的疲憊轉化成睡意不斷向她襲來,庭筠在確認了介嗔痴狀態已經穩定後,靠在一旁,閉眼進入了夢鄉。
木頭因燃燒而發出碎響,過了片刻,那雙獸耳一動,把兜帽再次打落,清醒睜開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熟睡的少女,淺紺色在火光下如琉璃閃爍。
大氅被脫下蓋在她身上,他輕輕地向她靠近,身後漸漸現出狐尾,它們攀爬上少女的肩頸、後腰、腿部,觸碰到那隻撫摸他的手後,頓了頓,獸耳羞怯地彎曲下來,狐尾搭上如雪的細腕,紅與白格外醒目。
真好看……喜歡…
她已幾乎全數被包裹在狐尾里,在他懷中,他心滿意足地想要抱著她一同睡去,卻猛地看向門外。
瞳孔因憤怒地細成了針狀。
嘈雜的腳步和人聲正迅速朝這而來,討厭的味道不斷接近,那個味道的來源激動地高喊道:
「找到了!在這兒!」
第11章
朦朦朧朧間,庭筠聞到了清苦的藥香,手腕處一涼,一股看似溫和的妖力隨之注入身軀,雖然能感覺到它在治療自己的傷處,但庭筠還是不受控地被那隱藏的鋒芒寒意給冷一哆嗦,就這麼醒來了。
眼前是熟悉的床榻裝飾,透過薄薄的青色紗簾,有個人影背對著這方在低聲囑咐什麼:
「白芍藥、熟地黃晚間可添入一劑。」
「屋內原有的薰香過於濃了,換成清爽一些的或直接撤去。」
「此藥味苦,可備些酸甜口的烏梅肉……」
他的聲音清朗溫和,十分陌生。
請來的妖族醫生嗎?
庭筠捂著昏漲的頭,坐起身來,口渴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本是很細微的動靜,那道聲音卻瞬間戛然而止,然後擺手讓旁邊的人退下,自己也轉身向床邊走來。
也讓庭筠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似乎,過分的矮了些。
直到那身影距她幾步之遙後,她才驚覺,這人原是坐著輪椅。
他在紗簾前停下,溫聲道:「醒了?感覺怎麼樣?」
「……還行,就是有點兒頭暈。」庭筠如實回道。
再一抬眼時,紗簾間隙被輕撩開,一隻骨玉般的手握著茶杯遞了進來。庭筠沒想太多,抬手就去接,在拿上杯子的一瞬,那人突然開口道:
「這還是你第一次喝我的茶,倒有些受寵若驚了。」
他的嗓音平淡甚至帶著笑意,卻讓庭筠瞬間遍體生寒。
意味深長的話語下,沒被接住的茶杯墜在地面,四分五裂。
庭筠高度緊繃地等待著【角色ooc】的電擊懲罰。她作勢就要鑽進被褥來掩飾那種痛苦下的異樣,絕不能再漏出什麼破綻了。
可是那個判定的機械音始終沒有響起,庭筠鬆開緊握的拳頭,難道……「安筠」對面前這個人,並不同於對其他人那樣囂張跋扈?所以並沒有不符合人設?
茶杯落地的脆響後,半邊紗簾被那手掀去,露出一張溫柔卻稍顯疏離的臉。
「可是有哪裡感覺不適?」
對她是這樣平等又有些熟悉的語氣,會醫術,還坐著輪椅…那八成就是……
庭筠裝回了往常眼鏡長在頭頂上的那樣子,在其基礎上稍稍收斂了一下:
「沒事,就是睡久了沒力氣。」她理所當然地反問:「口渴了就要喝水啊,有茶幹嘛不接?你這話倒說的奇怪,有蘇安筵。」
————有蘇安松的兒子,她的那位堂哥。
給的什麼「絕密」資料,缺胳膊少腿的!就說了他「身體不好」,多帶三個字「坐輪椅」會死嗎?給個人物照片會侵犯肖像權嗎?
「精氣神不錯。」有蘇安筵似乎習慣了她這種並不怎麼尊重的態度,又重新給她倒了茶放在床頭邊的小案上,
「叔父叔母有要事在身,已不在有蘇主城。我晚上不便前來,藥你自己記得按時服用。」他說著就彎下腰要去撿瓷碎片。
庭筠條件反射地迅速拉住他手臂,制止了他的動作。
有蘇安筵抬眸同她對視了一眼,極其銳利的目光,卻又轉瞬即逝。
他輕嘆:「你忘了?我因陳年舊傷,妖力薄弱,術法不精,這種只能用手清理。」
暗藏鋒芒的話讓庭筠不自覺吞咽了一下,隨後擰眉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我沒傷到腦子,不用提醒我。只是用不著你來而已,待會兒要是整了滿手血,還得害我挨罵。」
說著就抬手施了法,將東西給扔去了雜物簍里。
「行了,你走吧,我想再躺會兒。」
有蘇安筵見狀,也沒在再說什麼,朝他微微點頭後便自行驅動輪椅到了門口,開門後外面便有一直守著的人推著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