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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圓臉豆眼有雀斑的侍女,為她布上了新鮮的水果點心;瘦的跟黃竹竿似的侍女,開始在溫泉中撒入花瓣;最後一位身材勻稱的侍女,右臉上一大塊燒傷的疤,在侍弄薰香。
三個侍女,全都是相貌有缺陷的。
不放心到這種程度,也是沒誰了。
看著愈加接近的時間,庭筠大概能確定,雪荷是在這個時間前後遇害的。
所以說,兇手是這三個侍女中的某一位嗎?
庭筠也顧不得細細計較了,在雪荷要吃點心和水果時故作一陣風吹來泥塵,在她嫌惡地推遠時,借她的動作將東西打翻在地,再無法下口。
又移動了幾隻昆蟲扔到了溫泉中,雪荷自然是因諸多的不順心,而惱怒地將花籃狠狠砸進了池中,庭筠助長了水勢,使得它撲滅了池邊小桌上燃著的薰香。
侍女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紛紛伏下身子致歉。
雪荷轉身便重新往外走去,那些路繞得庭筠有點暈,最後她到了一處玄色琉璃瓦的地方,庭筠剛想跟上,卻發現自己和她的聯繫被切斷了。
結界?
道具失效,庭筠便快步找了一處蔥鬱的樹木花草掩映下的假山後觀察。
就在她嘗試感知結界時,一雙手突然輕落在他肩頭,像是囚禁的鎖鏈,聲音溫潤卻似蛇類吐芯:
「在幹什麼呢?」
第27章
「有事來找你。」
庭筠壓下驟然一緊的心跳, 淡然地回復道,說著便想上前一步掙脫身後之人的束縛。
但玄淵卻並沒有鬆手的意思,仍牢牢地鉗制著她的兩肩,
「那怎麼躲在這兒?」
他微微低下頭, 嗓音便落在了頭頂,意有所指般:「不注意還找不見你。」
「想知道?」庭筠掙開他的手, 轉身笑道:「猜猜我來的時候瞧見了誰?」
她把問題拋了回去。
在玄淵開口前,又立刻接道:「昨天婚禮時,你不是還和她在一塊兒嗎?」
「我想她大概不會想見到我。」庭筠聳聳肩,「為了她柔弱易驚的體質著想, 所以我才在這兒。」
玄淵抬起眼, 目光落在了前方不遠處的玄金殿, 一瞬後便收回,只是說:「不是找我有事?一起進去吧。」
「不用了,兩句話的事兒, 就在這兒說吧。」庭筠並不想進殿後費力和這對戀人周旋, 「首先就是,我需要一個單獨的住處。」
「我會通知下去, 讓人把融雪院收拾出來, 最遲今晚, 你便可以搬進。」
「還有一個……我想帶著你妹妹一起。」
玄淵瓷器般的臉上仿佛終於裂開了一道口子,他斂眉冷了神色:「誰?」
「你妹妹, 玄彧。」庭筠一字一頓清晰念出。
「你何時與她認識了?」玄淵又變回了一尊完美的神像。
「偶然碰到, 覺得她還挺可愛的。我一個人也是無聊,找她做個伴。」庭筠彎了彎眼, 帶著微諷地夾柔了聲音:
「夫君不會不答應吧。」
日光暈在玄淵頸後,逆光下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輕笑一聲,「既然夫人都這樣說了,那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謝領主。」
庭筠裝模作樣行了一禮,與他擦肩而過時,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記住,別讓她離開你的視線範圍。」
「……知道了。」庭筠雖然奇怪他這過分在意的態度,但還是先應付著答應了,隨後加快腳步原路返回。
在路途中,她不斷串聯所發生的一切和已經得到的信息,嘗試著能找到最有效率的解決辦法。
西南之地,七月初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路道旁,連片的樹蔭中,知了在不知疲倦地鳴響。
知了……
庭筠突然停住了腳步,蟬——金蟬脫殼!
對啊,雪荷的惡怨導火索就是「錫蘭」,沒了錫蘭,她便不會感到威脅和不安;沒了錫蘭這個身份的束縛,庭筠也就可以暗地裡更為隱蔽地護雪荷的性命,直到七夕那日結束,改變她被殺的結局;沒了錫蘭,如果得到最壞的試錯成本,就是一二任妻子都不是惡靈,那麼也可以加快第三任妻子出現的進程……
所以,得找個好時機、想個萬全的法子來「脫殼」。
首先————她需要一個可靠的盟友。
——
等住處所有東西都處理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用過晚飯的庭筠將借來的古籍搬到了書桌上,還沒看幾頁,原嬤嬤就領著一個一直低著頭的藍毛鵪鶉來了。
庭筠點頭示意原嬤嬤先退下,等人走後,就也不開口,托著下巴就那麼盯著這鵪鶉,看看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抬頭說話。
她應該是不知道被帶來見誰,所以有些不安,垂著腦袋偷偷挪動著碎步往右移,想要躲到置物櫃後面,還以為自己做得很隱蔽。
庭筠無奈又有點好笑,適時地出聲道:「你以為這樣我就看不見你了?」
在一瞬就認出她聲音的玄彧,幾步就飛奔到了她面前,一氣呵成地在庭筠身邊坐下,然後還嫌距離遠,又挪了挪貼緊了她:
「我昨天走了一下後又回來了,我怕玄淵那個壞蛋欺負你。」她鼓著臉,「還好那個傢伙很快就出來了,我一看到他那張臉就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