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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書然哼哼道:「還是打不過姐姐。」
顧未然拍拍妹妹的腦袋,心中五味雜陳。
她的反應力都是在獨自生活的那七年裡面鍛鍊出來的,她一個人生活,必然需要警惕所有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存在。
如果可以,她其實也不想變成這樣。
兩個人在長凳上稍坐了一會,在柴油發電機輕微的運作聲中,老大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面鑽出來,悄悄來到了兩個人的腳邊。
它默默地趴在地上,依戀地將腦袋靠在顧書然的腿邊。
顧書然伸出手摸摸對方的腦袋,和姐姐說話:「我看最近魚缸裡面的魚都不動彈了。」
其實何止是魚呢,雞鴨因為異常的天氣原因都有些吃不下糧食,每天都只在圈子裡面溜達。
顧未然走到魚缸前面,看了看裡面魚的狀態,又轉過頭去看單獨拿出來的小魚缸。
她看了幾眼,然後略有些遲疑道:「這魚,是不是孵化出來了?」
顧書然聞言,湊過來:「應該不會吧,這才多久?」
姐妹兩個趴在魚缸前面,恨不能將臉都貼到玻璃上面去,四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十分鐘之後,全家人望著魚缸裡面,小小的正在遊動的黑點,顧雪呆呆道:「這小魚應該吃什麼?」
洛正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小蝦米?」
等到小魚將自帶的營養吸收完畢,就可以往魚缸裡面投放一點更小的蝦米進去。
初初長大一點的小魚聞見食物的味道,就會自己游過去,張開嘴將食物吞到肚子裡面。
顧未然因此又多加了一個魚缸,開始養小蝦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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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距離出生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的小希望,略微擺脫了早產兒身體孱弱的隊伍,開始朝著健康寶寶出發。
基於大人們悉心的呵護,她現在已經不再是之前瘦瘦小小的樣子,臉上多了一點肉,哭聲也不再像小貓一樣細細的。
陳醒每天睡醒,看見女兒安靜乖巧地躺在自己身邊,心里又是悵然,又是幸福。
避難所經過這幾個月的發展,已經漸漸走上正軌,只是看著一直居高不下的溫度,望著日漸減少的糧食,負責人心中升起一點焦躁。
所有人都在盼望著這場災難能夠早點結束,但同時也做好了這場災難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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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站內,若有若無的奇怪味道已經飄散在空中好幾天,雖然空氣裡面的氣味十分混雜,但這股奇怪的臭味依然能讓人一下子就分辨出來。
頭髮亂糟糟的女人坐在床墊上,神情木木的,她的丈夫坐在另一邊,正在抽菸。
一家人的位置在角落處,燈光昏暗,只有燃燒著的菸頭時不時的閃爍一下紅光。
他們的兒子正安靜地睡在他們身邊。
男人望了望邊上的帳篷,聲音嘶啞又低沉:「要不然..」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人給壓了下去,她無神的雙眼之中迸射出近乎癲狂的神色:「不行!」
男人似乎是無法忍受妻子這樣的情緒,他掐掉了煙:「你聞聞這個味道!他們遲早都會知道的!」
女人伸出手抓住了丈夫的胳膊:「不行!你忘記他們是怎麼處理的了嗎?你忍心讓他們把寶寶丟到外面去嗎?」
男人沉默了。
他望著那個帳篷,不說話了。
女人看著沉默的丈夫,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帳篷,近乎呢喃地說道:「媽媽永遠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沒有人回應她的話語。
又過了兩天,這股臭味已經彌散到整個一層站台,想要忽視都沒法忽視的地步了。
忽然之間燈光大盛。
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到如此明亮光線的人們幾乎是下意識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過了很久才適應了過來。
依舊是那個戴著口罩的男人,他眼神銳利地掃過這一層,看著地上擺著的帳篷,他和身邊穿著短T恤的男人低聲道:「這味道肯定不對,把每一頂帳篷都打開搜一下。」
之前對屍體的處理,讓男人在短時間之內積累了人心,之後又看他處理事物得心應手的樣子,地鐵站內一眾人隱隱有認此人做領頭羊的意思。
聽到男人發話,剩下幾個同樣戴著口罩的地鐵工作人員立馬行動起來,一邊說著抱歉,一邊不容那些人抗拒地將帳篷的拉鏈打開,查看裡面的情況。
大部分人知曉了搜查的原因,都沒有反抗,甚至還有人主動打開自己的帳篷給他們看。
有一些人則不願意打開帳篷。
「你們這樣是在侵犯我的隱私!」男人站在自己帳篷前面,振振有詞。
戴口罩的男人不耐煩,直接揮手將對方撥開,打開了帳篷的拉鏈。
深綠色的帳篷裡面擺著滿滿的食物和水。
地鐵站內其實有一些存貨,但不多,是工作人員接到通知之後從軍隊開過來的車子上領取的。
之後每天也都按照上面下發的命令,按時按點發放給沒有準備足夠物資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