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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的時候他給段安北發了句「晚安」,對方沒回,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才看見,段安北凌晨四點半睡的,現在是五點半,段安北又給他發了個早安。
「怎麼就睡一個小時?」陳念南問他。
「睡不著。」段安北說,「我緊張,要是輸了就太對不起你讓出的這個名額了。」
「不是我讓出的。」陳念南說,「打辯論是你拉我去的,我拒絕這個名額後也是你自己憑實力拿到的,不用顧忌我,輸贏都好,輸贏回來都請你吃火鍋。」
段安北給他發了個愛心:「我好想你啊——以前還能趁著互穿的時候看看你,但我下午就回來了,你能來校門口接我嗎?」
「好。」陳念南說,「快到了給我發消息。」
辯論賽在上午,打完後立刻出成績,吃了中飯才回來。
上午陳念南和丁肖約了三個小時的補課,八點半到十一點半。
「第二章 前幾題可以不看,是過渡題,很簡單,沒有價值,直接從第六題開始。」
心裡雖然揣著事兒,但陳念南也沒敷衍人,跟昨天一樣的流程。
「這兒,可以換個思路......」
「你是不是感冒了?」丁肖突然怯生生地出聲,「有點啞。」
「沒。」陳念南淡淡地說,「看題。」
他不是感冒,是緊張。段安北十點的比賽,不出意外十點四十五左右就能出結果,陳念南替段安北緊張。
陳念南的手機從九點半起就叮咚叮咚地沒停過,丁肖聽著他這邊的聲音:「是有事嗎?」
「朋友比賽。」
男朋友比賽。
「我做題的時候你回消息沒關係的......」丁肖說,「我寫好了會叫你。」
「謝謝。」陳念南不習慣承人情,王鵬鷹昨天替他找學生的事兒他都記得,想著中午給人點個外賣當答謝,丁肖這兒也一樣,陳念南邊看著段安北發來的賽場圖,邊估著自己回消息的時間,算著待會要給丁肖減多少的補課費。
「下一個就是我們了!」段安北說,「我手心都出汗了。」
「帶包了嗎?」陳念南問他。
「帶了,裡面裝著手卡呢,怎麼了?」
「包里有個小袋,裡面有濕巾,可以擦汗。」陳念南說,「我走之前塞的。」
段安北那兒安靜了很久才回了消息:「你也太神了。」
「我好了。」丁肖把圖發了過來。
陳念南收回思緒,切了對話框,屏幕留下條洇濕的霧氣,他驚覺自己的指尖也溢出了汗,像是跟段安北的情緒同頻共振。
陳念南清了清嗓子開始講題,等到他再次空出手去看對話框,已經是十點半的時候了,段安北那兒還沒有消息。
他盯著對話框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耳機里還是丁肖的寫字聲,段安北的耳機少有電流音,整個寢室安靜得要催眠,陳念南看著間歇性躍動的時間,心跳卻越來越快。
「嘟——」
段安北的電話打來,陳念南瞬間回神,匆匆跟丁肖說了句「不好意思接個電話」,就飛速地掛了這邊,段安北的聲音從話筒里興奮地傳來:「贏了!」
陳念南笑了。
「恭喜。」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他了,春風融冰川似的,淡漠的勁兒都散了,「回來吃火鍋。」
段安北興奮地要跟陳念南分享他們的比賽過程,陳念南遲疑一瞬:「安北,回來說可以嗎?我在兼職。」
段安北的興奮勁兒一點沒被破壞:「還是奶茶店嗎?——那晚上我們去吃火鍋,邊吃邊說!」
「好。」
掛了電話,陳念南重新連上丁肖:「抱歉,今天只給我兩個小時的補課費就好。」
「不......」
「多了我不會收。」
陳念南的聲音完全沒有剛才的溫柔,但懸久了猛地落地的情緒也沒那麼快能平復,丁肖猶豫了下:「你的心情聽起來很好......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的聲音帶笑的,是很好的朋友比賽贏了嗎?」
「是。」陳念南不準備在自己的私事上浪費時間,「看這道——」
「是段安北嗎?」
陳念南猛地想起前兩天的事,眼神瞬間變得戒備:「什麼?」
「朋友,是段安北嗎?好像只有他在外面打比賽......」丁肖的聲音越說越輕,「對......對不起,我不問了,你講。」
陳念南後知後覺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可疑,有些避而不談的掩耳盜鈴:「是。」
他補充:「段安北贏了辯論賽。」
或許是陳念南的態度給了丁肖莫大的鼓舞,他又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們好像都很喜歡段安北......不過也對,他那麼活潑開朗的人,朋友多點也應該。」
腦海里「我是他獨一無二的男朋友」的叫囂沸反盈天,陳念南頓了頓,沒什麼情緒地應了聲。
丁肖問:「你沒生氣吧?」
「沒,可以看題——」
「沒生氣就好。」丁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其實我想說很久了,你似乎也是段安北最好的朋友。」
內向的人總是更細緻,陳念南的心咯噔一聲,不知道丁肖究竟觀察到了哪一步,丁肖的語氣太奇怪,太文雅,哪怕他說的是「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哥們」,都可以,除了這樣帶有古怪意味的「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