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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追。」夏詞說,「捂不熱的冰山,我跟他眼神對上過幾回,能看得出是同類人,但他比我還要獨。」
夏詞是寡言,但接觸久了就會發現是個挺溫柔的人,待人接物都溫和;
但陳念南是淡漠,沒什麼東西值當他放心上的那種不羈,接觸久了頂多也就是沒那麼嚇人。
陳念南應了聲,遲疑幾秒:「已經在一起了。」
夏詞挑挑眉。
「在一塊兒了?」方榆辰愣了下,「你也太迅速了,比我追詞兒都快。」
「他追的我。」陳念南決定為段安北正名,聽起來被追的人總是要更有價值些,「我沒做什麼。」
方榆辰笑了:「互相看上了啊,那挺幸運,下回你們什麼時候來,互相見見。」
陳念南應了聲,酷了這麼多年,頭一次在心裡冒出了粉紅的泡泡。
被人祝福又無所顧忌地感覺太好了。
「在學校里注意一點。」夏詞淡淡地說,「我和榆辰的事兒你去年是看著過來的,別重蹈覆轍。」
夏詞說的事陳念南知道。還跟段安北聊過。
陳念南應了聲:「我知道。」
「知道」完了他有些沉默,剛剛方榆辰那句「你追得怎麼樣了」還壓在心上,他實在有些好奇段安北想怎麼追自己。
陳念南頓了頓,有些遲疑:「我厲害吧?」
他第一次臭屁,不熟練,只能一個勁地低頭吃水煮肉片,結果咬著顆花椒,舌頭麻了大半。
方榆辰樂了:「確實厲害,但這陳念南是什麼人啊?能把你迷成這樣。」
陳念南含糊過去:「特好的人。」
又不是對著段安北,他自誇就像喝水,一點兒不臊,就是不熟練:「不過我之前怎麼跟你們說追他來著......我都忘了。」
夏詞看他一眼:「你這戀愛談的有點降智。」
方榆辰贊同地點點頭:「你跟我們念叨了小半個月了,說忘就忘。」
成功套著第一個信息——段安北準備追自己都快小半個月了。他按了按自己的手指,決定賭一把。
「想起來了,你們之前還給我支過招。」
方榆辰擔心地碰碰陳念南的額頭:「好孩子,腦子回來點了——我給你支了那麼多招,看電影、遊樂場,還有騙他一塊兒睡覺,可都是我的經驗之談。」
夏詞看他一眼:「到底誰騙誰睡覺?」
方榆辰乾笑兩聲:「你騙我睡——不是,你......我陪你睡。」
當初還真是夏詞把方榆辰騙上的床,方榆辰憶往昔:「你都不知道詞兒當年有多能撩......」
夏詞撇過眼,清咳兩聲,也跟著陳念南一塊兒往嘴裡塞飯。
方榆辰連忙換了話題:「所以你實施了哪個?」
陳念南一個個對照過去,得出答案:「就最後一個。」
夏詞的飯差點卡喉嚨里。
他難得開玩笑:「晚上被冰山凍壞了吧?」
陳念南咬牙切齒:「榆辰哥都沒被凍壞。」
夏詞:「......」
方榆辰「嚯」了聲:「都敢懟詞兒了,談了戀愛是不一樣了——但話說回來,你那個小男友要跟你動手,你就來找我們,別真傻了。」
陳念南幾不可察地皺皺眉,剛要開口,就聽見夏詞淡淡地說:「別找我,我打不過。」
陳念南:「......」
他安靜了幾秒:「好——不會打不過,他跟我保證過,如果他要昏了頭對我動手,我身邊任何一人替我出氣他都絕不還手。」
陳念南沒跟段安北保證過這個,但他把話放下了——
不可能有這麼一天。
睡前陳念南把晚上的事兒跟段安北發消息說了,段安北應了聲:「沒事兒,他們知道這事兒也會替我們捂著的。」
幾秒後,對面又發了條消息:「其實我媽也知道我們的事兒。」
陳念南一激靈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方廣那兒「嘖」了聲,他沒顧得上管,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愣是一句話都沒發出去,手指尖都冒汗。
還是段安北先回的消息:「她不反對。」
陳念南猛地大口呼吸了起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在他心裡蔓延,還沒等他的心情平復下來,段安北的消息又發了個過來。
「很早就說了,請水軍那次,她猜到了——我的意思是,念南,我喜歡你很久了。」
陳念南的喉嚨仿佛被掐著又哽住,明明已經是正兒八經的戀愛,陳念南還是會覺得這句「喜歡」都像是夢。
他卻還是想要得寸進尺:「喜歡我什麼?」
喜歡什麼......
段安北看著面前的話,深思了好半會兒。
如果所有的事兒都必須有個時間節點,段安北回想他心動的契機,大概是在陳念南從後華巷的牆壁上縱身一躍踹倒猴子的時候。
在那樣靜謐的場合,段安北是隱隱約約聽見了陳念南的話的——
他是不能動的。
段安北不覺得這話中二,只覺得心臟都被攥緊了,心尖上一點酥麻發癢,又沉甸甸地像是掛著什麼。
「你身上有勁兒。」段安北說,「小草似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