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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傳心虛地咽了口口水。
陳念南比王傳高了整整半個頭,更別說後邊的段安北也不是好欺負的,一人能打兩個,他腿一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陳念南猛地脫了上衣,山風吹動少年的衣擺,陳念南隨手一擲,把衣服拋給段安北。
段安北手忙腳亂地接住,衣服上還帶著陳念南的體溫,段安北的耳尖悄悄紅了,一隻手無意識地在衣服上抓了兩下,洗得有些泛白的T恤瞬間皺了一個角。
但陳念南沒看見這些,他擰著王傳的脖子讓人看自己的後背:「他抓的痕跡。」
陳念南問:「看清楚了麼?」
王傳大氣不敢喘,幾不可察地點點頭。
那天是雨天,傷口反反覆覆癒合又化膿,發炎發到陳念南縮在樓梯間的角落裡發燒不止。
「一個死了,一個我已經折了他十根手指頭,就還剩你了王伯伯。」陳念南純真地沖他眨了眨眼睛,仿若十三歲的小孩兒,「你不給我個交代麼?」
王傳一咬牙,閉上眼:「你撓!」
陳念南「嗤」的一聲笑了:「我不愛動手,我朋友看著呢,他膽兒小......自己來吧?」
他緩緩挪動王傳的手臂,讓人手臂交疊著環抱他自己,又輕輕把他的八根指頭摁在背上,挑挑眉,示意他開始。
王傳掙扎著想站起來,可陳念南七鵝群依五而爾七五貳八一看最新完結肉文清水文的兩根手指看似是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實則不動如山,王傳左右小幅度地擺了下,咬牙切齒:「你別欺人太甚!我們這兒這麼多人,真以為打不過你?是念在以前的情分不動你!」
王翠剛啃完一整個饅頭,發青發紫的臉色都還沒緩過來,聽見王傳的話,一哆嗦,連連擺手。
王傳不知道陳念南的可怕,所有的事兒都是道聽途說來的傳聞,但王翠知道。
陳念南能為了一個饅頭,徒手劈死一整條蛇,還能毫不眨眼地踩死一整隻老鼠。
他從小就是惡魔,血腥味兒攔不住他。
陳念南不是不知道這些人對他的這些評價,可他不覺得自己是惡魔,頂多算個瘋子,他只是想活下去。
那條蛇不死,就要纏住他的脖子;那隻鼠不踩,陳念南就要要失去作為兩天口糧的饅頭。
他不是沒有悲憫心,他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陳念南瞥了王翠一眼,笑了:「你以為他們敢衝上來?」
他踏了踏腳下的泥土地,下巴隨意地往旁邊毫無保護措施的山路邊一抬:「我要把人踹下去,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王傳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地把手重新搭上去,卻又聽見陳念南說:「你知道我的疤怎麼來的麼?」
王傳知道個屁。
陳念南點了點他的書,示意他別著急撓:「得讓你撓明白。」
「王伯伯王爺爺待我好,希望我找個好人家。」陳念南笑了,「可是啊,我又凶又不愛說話,怎麼辦呢?」
「沒關係,我還有一副好皮囊,是不是?」
他隨意地在自己臉上抹了兩下:「所以有人為著我這張臉看上我的時候,兩位長輩開心得要瘋了,收了近萬元的賄賂......不,是禮金,近萬元的禮金,就把我送給了這位實際上沒有達到領養條件的——戀,童,癖,是不是?」
最後幾個字陳念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
山風在陳念南白皙卻布著疤痕的背脊上緩緩吹過,像是在安撫躁動的少年。
「不過你們沒想到,我能、我也敢下狠手,他在想要抱住我的瞬間踹中他的肚子,他的指甲在我的背上狠狠划過,留下了這道疤——」
「你們應該慶幸,他碰著我的只有那八個指甲尖兒,所以我斷了他十根手指,但凡他的手臂——或者他身上的任何部位也碰著了我,等待他的應該是分屍。」
陳念南隨意地勾唇笑了笑:「你現在覺得冤枉麼?」
「分屍」兩個字一出,王傳什麼都不敢說了,拼命搖頭,陳念南的氣場和表情都像是明晃晃的威脅——
他真的敢。
王傳猛地屏住呼吸,指甲嵌入肉里狠狠一按,陳念南看著他,卻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小步——
段安北朝這兒望的視線被擋住了,眼裡只有少年寬闊而挺拔的脊背。
王傳的指甲縫裡瞬間溢滿了皮和血,陳念南淡淡地轉過身,又去拿那把彈簧/刀:「最後一件。」
這次沒等他再轉,一個人影就自己滾了出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拍那張擁抱的照片的,是他......是王院長,啊不是,是王興平,他說你手裡有福利院和那些不符合領養條件的人勾結的證據......」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陳念南的神態,見他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邊繼續小聲說,一邊悄悄挪近了陳念南:「他說如果你沒來參加他的葬禮,就說明那人的十根手指沒能打消你的怨氣,就要——」
他猛地一躍而起,想搶奪陳念南手裡的彈簧/刀,陳念南淡淡瞥了他一眼,沒躲,就隨意地把刀尖往他那兒一舉,直直地衝著人的掌心扎去。
「陳念南。」段安北又喊了他一聲。
陳念南手一頓,手偏了偏,刀身刺進了那人的指縫裡。
陳念南漠然地看著刀刃上的一絲血珠,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