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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慢地恢復呼吸,好像剛剛的失神只是一瞬間的恍惚:「我也不會這個。我沒跟別人做過。」
段安北問:「那別的呢?擁抱、牽手,你跟別人做過嗎?」
那肯定是沒有,陳念南方圓五里內都沒人剛這麼挨著他。
陳念南在試卷上緩緩寫了個「解」:「不管有沒有,都不該是我跟你睡一起。」
他的語氣很淡,卻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你會有更好的人。」
「我說過。」陳念南又把「解」划去,先寫了答,好像無論過程如何,結果都成既定的他們一樣,「我們只是模擬戀愛,誰都不用喜歡誰,接吻還是上床,這些要對彼此負責的事都不適合我們。」
太渣男了。
段安北扔了個枕頭下去,陳念南單手接住,在「答」後面空了一行,畫了個句號。
這是個既定的結局。也是個無解的結局。
他起身把枕頭重新放回去,摸了摸段安北垂下來的頭:「乖一點。」
枕頭重新放在了床頭,陳念南從不強求些什麼,這段關係的主導權從來都在段安北手裡,他不願意,陳念南也不多說。
段安北在床中間靜默了幾秒鐘,緩緩拎起枕頭,換到了另一邊。
「睡就睡。」段安北小聲嘟囔,「扎人心算什麼好漢。」
陳念南失笑,他扎誰心了?他就是想讓自己清醒點。
段安北窩在被子裡玩手機,手指動得飛快,不知道在跟誰發消息,陳念南看了會兒,默默收了筆,把檯燈夾在了床頭:「黑燈瞎火玩手機傷眼睛。」
段安北應了聲,沒扭頭:「謝了。」
也不知道是跟誰聊得這麼起勁,陳念南想,或許是他喜歡的那個人。
黑夜總是能放大情緒,陳念南從沒想過要去窺探段安北的隱私,但看著對方亮著光的屏幕,還是沒忍住:「安北,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段安北「啊」了聲,打字速度終於慢了下來:「喜歡......善良的,溫柔的,體貼的。」
他掰著指頭數,好像真的在很努力地回想心裡那個人的特徵,末了還補充:「有擔當的,可愛的。」
多好一人啊。陳念南自嘲地笑了笑,聽著就好,他陳念南跟這些詞兒一點兒沾不上邊。
陳念南應了聲:「好人。」
「對。」段安北說,「特好的人。」
陳念南彼時已經登到了台階的最後一茬,他垂眼看著段安北,看著他臉上神采奕奕地笑著,看著他眼裡發出來的光,忽然就很嫉妒。
他也想是這樣的人,可他做不到。
他只能躲在黑暗裡,小心翼翼地躺下,借著兩床之間的欄杆縫隙,與段安北近一點,再近一點。
柔順的頭髮和硬/挺的青茬相挨著,陳念南笑了笑——
他很滿足了。
第31章 出櫃
陳念南第二天早上是被一串電話鈴聲吵醒的,或許是捱著段安北睡的感覺太好,他竟然一覺睡到了七點,睡得半懵了,見著電話,沒多想,直接給接了。
「小北。」
陳念南一下就嚇醒了。
昨晚段安北搗鼓手機搗鼓得太晚,直接放在了枕邊,早上穿回來的時候陳念南壓根兒忘了這事兒。
他看了看旁邊還熟睡著的段安北,直到電話里傳來「餵?小北」的聲兒,才應了:「我是他室友,安......段安北還在睡覺。」
對面沉默了下:「你是陳念南?」
陳念南愣住,他後知後覺才覺出對面聲音有些耳熟,看了看屏幕——
夏詞。
去年清杭一中同性戀事件里的主人公。
「是。」陳念南跟夏詞是認識的,一個初中的,但算不上熟,兩人都是冷冰冰的性子,熟不起來。
「昨天小北托我給他找的水軍公司已經發到他手機上了,讓他看看,覺得可以就用。」夏詞說,「有事再打我電話。」
電話「啪」的一聲掛斷,陳念南皺眉,水軍公司?
段安北要控制什麼輿論?
可能是電話聲吵著了段安北,他抻抻腰坐起來,看見陳念南坐在床頭嚇一跳:「怎麼了?」
「夏詞的電話。」陳念南把事兒說了,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段安北也回看他,還眨了眨眼。
「......算了。」陳念南抿抿嘴,剛要翻身下床,段安北拉住他。
「不問嗎?」段安北問他。
「......你的私事。」
「不想知道嗎?」
陳念南沉默了。
「想知道就要問。」段安北說,「問。」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陳念南總覺得段安北有種哄小孩兒的勁兒,但他又實在想知道。
「你......」陳念南問,「為什麼要找水軍?」
「我要藉助輿論,把你的事兒放網上去吵,只有有人關注了,這事兒才能真正被落實,輿論和律法結合沒什麼不好的,他能破除一樣叫做人情世故的壁壘。」
段安北問:「介意麼?」
陳念南完全沒想過這茬,什麼人性金錢世故,陳念南沒有人脈,也沒機會接觸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