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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走證據,段安北拉著陳念南往外走,出去的時候碰見小鄭,小鄭堵著門,沉默很久:「我當時不該讓你們摻和進那件事裡。」
這事兒已經沒有誰對誰錯了,兩人都沒說什麼,徑直朝著校長辦公室去。
證據是死的,為了防止「聊天記錄」拼貼這種說辭,陳念南甚至從大風那兒買了視頻。
那是大風撕碎准考證的影像,大風他們原本打算等著猴子出來,也算是個交代,誤打誤撞能被他們用上。
校長擺擺手,這種保送未果的學生的公道哪有眼前這個要走的保送生重要:「你們可以假裝分手,我們校方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段安北笑了:「那對別人多不公平,蔣老師說得好,規矩就是規矩,規矩是不能破的,我還是很愛二中的,哪能為了一己私慾就毀了學校的威信力?」
校長被噎了一下。
分手是絕對不會分手的,段安北垂眼看著兩人虛虛碰著的手臂,光是這兩個字他都說不出口。
他又揮了揮手上的文件:「那劉安的事——」
段安北的態度足夠堅決,絲毫沒有挽回的餘地,校長原本客氣的用詞也變了:「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年紀還小不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最聰明的做法,真要較真誰耗的起?都是同學,互相之間要體諒。」
陳念南面無表情地把手機往桌上扔去,他說話遠沒有段安北這麼客氣:「一直沒開口,忘了說,我們在錄音,如果您執意以放縱與道德綁架的方式處理校園暴力,那麼我們無話可說,記者已經在樓下,我想施暴者應該在教室上課?」
手機閃著光,躍動的計時器倒映在每個人眼底,校長猛地一拍桌子:「你威脅誰?你別忘了你學籍還在這裡!」
「『威脅』這個詞兒太重了。」段安北說,「我們只是為了學校考慮,如果學校內部能解決這件事,能給受害者足夠的安撫,那就不必上升到社會層面,這未嘗不是一種大事化小,您說呢?」
校長沒說話,這種黑白臉雙唱的做法讓人沒法兒接話,太賊了。
「我們的訴求也很簡單,並不需要怎麼處分,怎麼修改校規,只一點——」
「劉安之後參加的所有三位一體、自主招生等需要學校出示推薦信擔保書和榮譽證明的地方,之後必須加上『該生曾是校園暴力的施暴者,請貴校慎重考慮』,僅此而已。」
校長嗤笑一聲:「你們當我沒聽過陳念南的名聲?你比劉安好到哪兒去?」
「好太多。」段安北食指在文件上扣了兩下,「念南沒摻和過校園暴力。」
段安北頓了頓,補充:「不信您可以問問。」
房間內安靜了很久,陳念南隨意地靠在牆邊,漠然地看著校長腦袋頂上兩指寬的發縫。
段安北同他對視一眼,伸手拿過桌上的手機,當著校長的面刪除了錄音。
片刻,校長點頭:「校園暴力確實不容忽視,這件事我會再調查,如果確有其事,那麼之後的證明我會出示,處分也會按照校規校紀遞發。」
兩人鬆了口氣。
「謝謝校長。」段安北笑著說,「那我們等待學校的處理結果。」
陳念南沒動,懶散隨性,不吝於被當做一個真正的刺頭兒。
真正的轉校流程到了晚上才走完,但段安北沒先一步離開,陪著陳念南到晚自習結束了才跟人一塊兒回了寢室。
寢室門「吱呀吱呀」地被推開,兩人不約而同地拿起行李箱裝衣服,兩人的衣服其實早就混雜在一塊兒分不清了,段安北看著床上鋪陳開的一件件衣服,鼻尖忽的就一酸。
「我真的不能跟你去筒子樓嗎?」
陳念南折衣服的手一頓:「可以。」
他把面前的牛仔褲折好了遞給段安北:「等我幾天,我去找個好一點的出租房,你再過來。」
筒子樓的環境是很差的,逼仄潮濕不說,隔音也差,隔壁深更半夜床板嘎吱嘎吱還伴隨著一些奇怪聲音的事經常出現,陳念南自己住著無所謂,段安北偶爾去也可以,但未來還有半年,陳念南捨不得。
「你都能住......」段安北嘀咕,「又來了......」
「我住慣了。」陳念南嘆口氣,「我連柴棚都住過,更別說這還有張床了,小少爺,談戀愛不是來受委屈的。」
「可是我睡不著。」段安北垂著眼,「我聽你的呼吸聲都聽慣了。」
「可以打電話。」
「還想摸你頭。」
「可以摸夠了你再回去睡。」
「還想......」
「安北。」陳念南無可奈何,但段安北最喜歡他這麼叫著自己,語氣里都是要溢出來的寵溺,一雙眼睛眨得飛快。
「等我半年。」陳念南很溫柔也很嚴肅,「就半年,半年以後我肯定賺著錢讓你跟我住好點兒的房子,睡軟乎的床,好不好?」
段安北沉默了很久,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問陳念南:「我跟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