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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南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神態語氣學了個十成十,他居然忘了自己的英語口語有多差!
哪怕只是兩個字母,可「sei pi」與「xi pi」的不同就是面前煮熟了的牛肉也能聽出來。
陳念南攥了攥拳:「怎麼吃飯還考口語呢?」
小鄭沒被糊弄過去,挺嚴肅:「你怎麼跟人學性格想裝酷都行,但這口語千萬不能被帶偏,來,跟著我念——si yi——si——p yi——pi。」
陳念南臉上好容易擠出的笑差點沒垮掉,腿上又忽然傳來一股陣痛。
他垂眼向下看去,旁邊的段安北憋笑憋得辛苦,手一抓,直直地就捏在了陳念南身上,五指還越收越緊——
越收越緊——
陳念南臉上的表情幾乎要扭曲,他一邊學著小鄭的發音讀著單詞,一邊默默地把手伸向大腿,蓋住段安北的手,又輕輕捏起來,把它放在了人自己的腿上。
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段安北的手心忽的一翻,抓住陳念南,趁著人還沒反應過來,迅速湊近了低聲說:「我想嘗點兒你的蘸料,我這兒沒辣的粉。」
陳念南被牽著,手心止不住地冒汗,小鄭和劉安還坐在對面,又剛被問過自己和段安北是什麼關係,轉眼就在桌底下牽手——
陳念南面不改色地把調料遞了過去,辣椒粉剛挪到段安北那兒,陳念南手上的勁兒忽的被一松,禁錮著自己的那雙手擺在了檯面上,端起了調味碟。
陳念南幾不可察地皺皺眉,自嘲的情緒從心底升騰。
在剛剛的那五秒鐘,他竟然想過,段安北彎了,是不是也喜歡自己?否則為什麼要牽著自己?
這個念頭甚至還沒化為文字清晰地撞擊大腦皮層,就瞬間得到了答案——
不是。他只是想吃個辣味兒的蘸碟。
段安北完全沒察覺陳念南的情緒變化,只覺得自己追人又成功了一大步——
再多抓兩下,多貼近一會兒,陳念南估計就敢碰自己了。
不可觸碰的是神明,觸不可及的是月亮,可段安北只想跟陳念南一塊兒做一對南轅北轍的車輪。
從筒子樓到後華巷,從無依無靠的人生到完滿的家庭,從淡漠到活潑,他們南轅北轍,但段安北想求一個殊途同歸。
於是他再接再厲,低頭問陳念南:「快門禁了......我今天也回家住吧?」
第26章 我們戀愛吧(倒v開始)
陳念南沒有任何理由說「不」,況且他太想知道性向的事兒了。
但他的「好」字剛說出口,段安北又說:「小鄭都能發現的事兒,去我媽眼皮子底下轉悠也太危險了......我們去松園吧?」
陳念南愣了會兒,去松園住松園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兒了,他幾乎要忘了自己還有個租著的房子。
「不行。」陳念南頭一回對段安北說了「不」,「那兒太久沒住過了,很髒。」
段安北二話沒說低頭在手機上找了個家政:「這樣就行了。」
陳念南幾不可察地皺皺眉,還要說什麼,段安北嘆口氣:「我真的不會爬牆......你見過的。況且我媽多細緻一人啊,她萬一真發現了——」
「我那兒的床很硬。」陳念南說。
段安北撇撇嘴:「我又不是沒睡過。」
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被否決了,陳念南安靜了好半晌,才垂著眼,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我那裡只有一張床。」
段安北眨眨眼,看著他的眼神就透著兩個字:「所以?」
所以他們最後還是回了松園。
家政阿姨已經等在門口了,段安北遞了鑰匙。
房門打開的時候,一股腐味兒從裡面傳出來,也幸好是晚上,如果是白天,陽光一灑,肯定能看見成片的灰塵往外蹦。
陳念南拉著段安北往後過了過,兩人就蹲馬路牙子上等。
「問吧。」段安北直接開了口。
陳念南愣了愣,他確實是在措詞怎麼才能繞到這上面,沒想到段安北能自己提起來。
「你之前說你是直男。」話問出口,陳念南也不彆扭糾結了,他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胡思亂想上,就一點,段安北要直的,他絕對不碰一下,朋友的關係定得死死的,但段安北要彎了,這路他陪著走,陪到哪步算哪步。
「現在彎了。」段安北很乾脆,「真彎了。」
「為什麼?」陳念南問,「契機是什麼?」
「契機是你」這種話太膩歪,段安北答不上,只能反問:「那你呢?你的契機是什麼?」
陳念南噎了下,也答不出,半晌才說:「是有喜歡的人了麼?」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陳念南試圖從段安北的眼睛裡看出那個人的名字,可段安北沒說話,而陳念南也只能從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看見自己。
探尋無果,陳念南撇開眼,盯著路上縫裡的小草,淡淡地說:「但異性戀同性戀不是只有喜歡這麼簡單。」
他感受到段安北投來的目光,繼續說:「牽手擁抱接吻,除去這些,還有做/愛。」
陳念南從來沒敢肖想過段安北,說起「做/愛」兩個字,腦子裡壓根掀不起什麼色/情的的場景,語氣也很平淡,好像在說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