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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安北齜牙咧嘴地站在藥店門口,顯然是沒見過這樣深的傷口,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不該進藥店,怕嚇著店員,又怕人報警無意間害了陳念南。
「段安北。」陳念南伸手抓住他,飛速地拆了面巾紙止血,「蓋住。」
段安北聽話地摁住紙巾,也不問發生了什麼,就問他:「能進去買個碘伏嗎?他們會報警抓你嗎?」
陳念南愣了下,沒跟上段安北的腦迴路,就點頭:「我去買......」
他伸手從自己身上掏出了那疊錢,拿了一百,進去買了碘伏棉簽和紗布,要給段安北消毒的那一刻,連徒手接刀都面不改色的臉忽的就繃緊了,手還有點抖的慌。
「疼了就掐我。」陳念南把棉簽小心翼翼地往段安北掌心一點點沾著塗,可血止不住,紫紅色的棉簽成了鮮紅色,段安北疼得冷汗直冒,眉頭擰成了一團。
「去醫院。」陳念南打了輛車就帶著段安北直奔醫院。
司機原本看著段安北手上的洞,不想接這活,陳念南甩了兩百,大吼:「醫院!人命關天看不到嗎!會感染懂嗎!」嚇得人一腳油門把兩人安安穩穩送到了醫院。
他一路上用空了一整包紙巾,裡邊被堆滿了鮮紅的棉簽和滲出的血。臨了下車的時候,段安北左右上下都檢查了遍,怕把人車弄髒,卻連一點血漬都沒看見。
「沒流。」陳念南輕聲說,「我不是那樣的人。」
段安北笑了:「走吧。」
陳念南推門下車,卻在段安北看不見的地方一瞬間沉了臉色,冷冷地看著司機——
他就是那樣的人,如果司機拒絕接待段安北,他只會把那一團血糊在他的臉上。
第4章 爛命一條
陳念南緊緊攥著手裡那包垃圾,忘了扔,手起起落落地想去扶段安北,最後一下落在褲縫邊時,段安北扭過了頭。
陳念南被看得頓在原地:「怎麼了?」
段安北樂了:「你好呆。」
陳念南愣愣地看著他:「我......」
話才冒了頭,段安北忽然倒吸了口涼氣:「真疼啊......去急診掛個號吧。」
陳念南「啪」的一聲捏斷了手裡數根的棉簽,皺眉看著面前的人工窗口與機器窗口,眼見著就要往病危綠色通道沖,段安北急急拉住他:「沒那麼嚴重,走掛號這邊。」
陳念南垂著眼,沉默了兩秒,沒解釋自己沒來過醫院所以不知道規矩的事兒,低低地應了聲,扭頭朝機器窗口走,三兩下掛了號,就領著段安北進就診室。
消毒止血纏紗布,陳念南看著瓶瓶罐罐的雙氧水和碘伏,猶豫了好一會兒,直到碘伏倒在傷口時,他看到段安北猛地皺起的臉,才忽的抬手,捂住了段安北的眼睛。
自己的臉好冷。陳念南感受著自己身體的睫毛在段安北身體的掌心處眨巴,這樣的感覺實在太奇妙,就好像......
自己在沖段安北撒嬌。
他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手心微微一縮,段安北的眼珠轉了兩下,又笑了聲:「你怎麼這麼熱啊?」
陳念南沒吱聲,直到紗布一圈一圈裹住了手掌,才倏地鬆開手,多嫌棄似的,多一秒都不願沾著。
「拿著單子去旁邊,打破傷風。」
陳念南伸手接過單子,他沒打過破傷風,看見段安北突然變了臉色還愣了兩下。
「這個很疼?」陳念南問他。
段安北一言難盡地看著陳念南,半晌搖搖頭:「疼不是主要......」
話沒說完,隔壁的護士就來喊號了,連喊三聲,段安北才舉手揮了揮:「這兒。」
「先做個皮試。」護士手上的針管滋了兩下,針頭輕輕一挑挑進手腕里,段安北「嘶」了聲:「我還是第二回打這個。」
陳念南垂眼看他,他平時吃的東西都沒多營養,手臂瘦的青筋一根根地冒,被這麼一挑,手腕那層皮都要挑出來,看著嚇人。
「上一回......是為什麼?」
段安北疼得眉頭都在皺:「上回......被釘子給颳了,你看我虎口那兒,是不是有個疤?就那次落下來的。」
陳念南舉手看了看,挺淺一疤,往遠了看能藏在掌紋里,不明顯。
他食指彎曲著摸了摸,卻被段安北的掌紋吸引了。
陳念南也不是一開始就給人當打手賺錢的,他一開始是在天橋底下算命,看面相看掌紋,也不蒙人,真真切切蒙在初中學校隔壁那個小破二手書店裡,看了半個月的算命書,才敢出去接單。
他沒先看感情線,一眼過去就盯著生命線。長、深、紅潤、細,是健康長壽、頂頂好的命。
陳念南鬆了口氣,又去看智慧線,挺准,聰明又機靈的性格。
愛情線——
陳念南的視線緩緩挪到指根處。
段安北的愛情線深長細,陳念南盯著看了很久,才猛地捏緊了拳頭。
「怎麼了?」段安北忽的抬頭看他,「那個疤很醜嗎?」
陳念南應了聲「沒」,說:「挺小的,看不清。」
十五分鐘的皮試就這麼過去,沒出現什麼不良反應,護士走過來:「褲子脫了。」
陳念南猛地低頭看段安北,在對方眼睛裡看著了明晃晃的「我就知道」。
「......脫褲子?」陳念南問,「破傷風不是打手臂的麼?」
護士挺耐心:「兩個都能打,但這傷口太深,都成錐形了,打臀部更快能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