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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行,我不挑。」
金初晚說著,她希望他能讓開位置讓她離開,但是江臣卻依舊未動,她聽到身後傳來刻意壓低的輕笑。
「你不挑?全家就你最挑。」
金初晚抬頭看向拆她台的江臣,對方目光只看著冰箱裡的食物,完全不與她對視。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惠姨說。」
江臣回答著,然後懶散地從冰箱裡掏出意面,雞蛋,蝦仁,蔬菜。
走到廚房門口的夏知河看了眼捲起衣袖開始準備晚餐的江臣,他手臂撐在狹窄的門框,臉上表情似乎只是純粹的困惑。
「那個?我說,你為什麼不問問我?」
正想從廚房出去的金初晚又被擋了個嚴實。
她目光避無可避地看向男人敞開的胸口。
然後又尷尬的移開目光。
她也困惑起來,按道理,2000年左右的小說世界裡不流行這樣的男角色才對。
不過很快她又想通了:這個醫生應該連配角也算不上,所風格迥異些也正常。
這時江臣似乎也注意到金初晚的困局,他直接推開了堵在門口的夏知河,然後扶著金初晚的肩膀到他剛剛坐的椅子上坐下。
他神情淡漠,只是眼中帶著似有似無的柔軟。
「乖乖坐著……」
第64章
金初晚坐在椅子上, 她低著頭,目光有微弱的游移閃爍。
當然,她知道江臣是出於照顧之類的才說出這樣的話, 但她畢竟都這麼大的人了, 被這樣哄著, 多少有點坐立難安。
好在他很快就走了。
金初晚的目光跟著江臣的背影看向正在廚房前說話的兩人, 他們舉手投足都和她這個狹窄簡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但他們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金初晚憂慮的想。
她還是有點想逃。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輕輕地呼了口氣, 那雙淺色的眼眸似乎總藏著什麼思緒,但是仔細看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房間裡突然靜謐下來, 只有廚房那邊偶爾傳來低沉的聊天聲,那位醫生先生似乎尤其的話多,金初晚聽到江臣用淡漠的嗓音回了幾次「快點滾」。
她又忍不住輕笑了下,然後看向躺在沙發上休息的李星恩。
他眼眸閉著, 臉色看起來似乎好了一些,但依舊顯得蒼白疲憊。金初晚挪著椅子往沙發前靠了靠,然後抬起手在他腦袋上探了探。
還是有些燙。
她還第一次看到李星恩生病,明明平時是個對什麼事都遊刃有餘的人, 病倒之後好像變得十分敏感脆弱。
金初晚不由得嘆息, 她的聲音很輕,卻依舊驚醒了眼前的少年。
只見沙發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眸,他雙灰色的眸子帶了幾分迷濛, 卻在轉瞬之間變得分明。
兩人視線對上,這次金初晚沒有避開, 她看著李星恩平靜又鎮定的眸子, 心裡亂了一會,卻只是輕聲回道。
「晚飯還要等會, 你繼續睡吧。」
李星恩緩緩眨了下眼,然後似有似無的「恩」了一聲。
但是他卻沒有閉上眼,只是微微側過身子,往金初晚身邊靠了靠。
廚房那邊突然傳來一聲「你會不會做飯啊」的奚落。
金初晚緊張的看著李星恩手背,她生怕看到上面有鼓包或者回血什麼的。
好在她擔心的都沒有發生。
她只看到少年平和安定的眼神。
他髮絲有些潮濕凌亂,但是他的面容依舊迷人俊雅,仿佛雨水淋過的花瓣,透著萎靡的艷麗。
金初晚不經意間又看到李星恩脖頸間的『傷痕』。
準確來說是她咬的傷口。
之前沒有注意,現在看著居然還隱隱帶了些血絲。
金初晚再一次想抱頭躲起來,但是她卻沒動。
因為李星恩正拉著她的手,他側著身子,以一種看似依偎的姿勢,但其實兩人之間只有手指虛弱的勾著。
她聽到李星恩用沙啞的聲音說著自己年幼時的事情,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只有金初晚能聽得見。
他說的內容,她大都也知道,但聽著聽著她又覺得,或許她只是以為自己知道。
少年的眼瞼低垂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到他斷續的說著過往。
他的怨念,他的憎恨,他的刻薄,他的冷漠。
那些被污衊放逐、窮困潦倒的過往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變成回憶拋之腦後,只是因為現在的生活已然平靜美好,那些過去就不必再提。
可他又耿耿於懷。
他依舊厭惡著,卻只能順從於母親的冰釋前嫌要求自己以笑臉相迎。
李星恩從未對誰提起過這些,甚至是莉莉。
有時他覺得父母的美好也就那樣。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月老的話,他們身上系的應該不是那種柔軟堅韌的紅繩,應該是製作糖人的那種粘稠甜膩的絲線,它當然是甜的,只是認真碰一下就碎了。
金初晚靜靜的聽著,他的聲音始終低啞,但語氣平靜,就像在說別人家裡的瑣事。
只是他的眼睫微微顫動著。
「金初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