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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江臣舉著傘,他的手虛扶在她的肩側,回頭和司機點點頭,就帶著金初晚往別墅里走去。
「今晚你就先在我這裡,明天我會聯繫開鎖的師父去你那裡換鎖。」
江臣的聲音被雨聲掩蓋著,顯得不是那麼清晰,但是金初晚還是點點頭。
「好。」
別墅里燈火通明,正在打掃的惠姨看到金初晚,連忙迎了過來。
「晚晚?你怎麼……臉色也不太好,生病了?」
金初晚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我沒有,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今晚可能要借住一下……」
惠姨悄悄打量了眼江臣,但是江少爺一如既往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好,惠姨這就去給你收拾房間。」她說著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又忍不住絮叨道:「本來就給你留了個房間,但是後來少爺說你想一個人住,就又收拾起來了……」
金初晚聽著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笑道:「麻煩惠姨了。」
「哎這有什麼麻煩的,都是看著長大的孩子……」
惠姨說著笑眯眯地走了。
江臣把雨傘仍在玄關,然後從鞋櫃裡找了雙拖鞋出來。
金初晚看到拖鞋的時候愣了下。
是雙粉色的兔子。
江臣半蹲在地上替她換鞋,但目光瞥到金初晚被雨水打濕的腳面,還是緩緩皺起眉。
「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
金初晚「哦」了聲,說來也很奇怪,明明從小一起長大,但他們之間始終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生分感。
沒一會江臣回來,金初晚看他端了盆熱水放在她的腳邊,突然有些左立難安,她剛想站起來卻被江臣按住了肩膀。
他不知從哪裡拾了幾本厚書仍在地上,然後就這麼坐在她腳邊。
「反正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我討好你的時候就安心收下吧。」
江臣說著手指在水裡盪了盪,察覺到水溫正好,才抬起金初晚的雙腳放在水裡。
溫暖的水覆蓋過腳面,金初晚看著隨意坐在書上的江臣,他的眼睫很長,微微低垂著便完全遮蓋住他的全部視線。
「冉賢說,大概還有半個多月我們就要出發了……」
雖然金初晚也知道現在提這些很影響氣氛,但她還是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說清楚。
無論如何,她要走了,而且她走的很不體面,不聲不響躲躲藏藏。
江臣大概也能猜到她原本並不想讓他知道。
「恩。」
江臣緩緩清洗著金初晚的腳面,他坐在地上,她坐在沙發上,兩人視線參差,所以他只能抬起頭才能看到她。
「你不是說了嗎,又不是訣別,既然不是訣別,那我等你好了。」
屋外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停歇下來。
鋪著碎磚的路面被雨水淋的光滑又明亮,某處微小的水窪倒映出路燈的剪影。
空氣里瀰漫著泥土的味道。
但是金初晚聞不到。
十分鐘之前她還信誓旦旦的覺得自己能處理好和江臣之間的事情,但是現在卻被他面無表情的一句話,弄得手足無措。
「不——那個,江臣,你好像沒有必要——」
「有必要。」
江臣說著抬起金初晚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肩上的毛巾胡亂擦了擦。
那雙漆黑的眸子此刻倒顯得磊落起來,他仰起頭揚唇淺笑。
「我不這麼說,你大概用不了三個月就會把我拋之腦後吧,所以我要說。」
「我會等你,一直等你,還會偶爾抽空去看你。」
擦乾一隻腳後,江臣又換了另一隻。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畢竟我也知道你謹小慎微,害怕麻煩的事,還喜歡獨善其身。或許這些日子我和李星恩讓你覺得有壓力,所以你要逃跑我也理解。但是等你回來,等你長大了,就不要跑了……到時候我會比現在更優秀更有能力,所以到時候你試著接受我的好不好?」
江臣的聲音輕柔又低緩,迴蕩在客廳里,讓人心動讓人動搖。
但是金初晚還是搖頭。
「人是會變的。」她低著頭,目光游移,「江臣,人心易變,誰也不知道幾年後我們各自是什麼樣子,你為什麼就覺得你不會遇到其他喜歡的人,而我……我不喜歡承諾。」
承諾太沉重,如果答應了,就真的要放在心上。
而且感情的承諾往往只是承諾。
江臣這次短暫的沉默了片刻,然後又低聲笑了笑。
他把粉色的小兔拖鞋套在金初晚的腳上,然後幽幽地嘆道。
「果然是膽小鬼……」
說著他抬起眼眸。
「你總是這樣,以後該怎麼辦啊?躲在烏龜殼裡會覺得更安全嗎?連個承諾都不敢?」
金初晚有種被戳到痛處的感覺,她按捺著情緒思考著反駁,可此時的江臣卻端起洗腳水起身走了。
地上只有兩本裝幀精緻的書冊躺著。
金初晚按了按眉心,她勸自己,反正要走了,沒必要關心江臣怎麼想她。
可沒一會,隨著腹部的不適,她臉上突然露出十分難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