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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很輕,似乎是怕弄傷了她,金初晚覺得江臣現在估計是有一肚子氣,不然雨也不會來的這麼快,這麼密。
但是他現在並沒有對她發火,反而在簡單的檢查之後,再一次蹲在她身前。
「上來。」
他的聲音有些冷,如果是平時金初晚會選擇大事化小順從聽話。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
「江臣,你背著我,我們兩個人都得困在這。」金初晚說著,又解釋道:「而且我也沒有受傷,只是看起來有點……」
畢竟剛剛在泥坑了打了個滾,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剛剛在江臣眼里是什麼樣子。
江臣依舊沒有動,金初晚有時候覺得江臣真的很固執,她皺著眉,有些自暴自棄。
「那如果上不去,你可別怪我……」
是你自己不行。
金初晚聲音有些低,她覺得自己好像時不時就要在江臣面前犯一些過錯,她甚至逐漸開始接收自己這種人設。
蹲在地上的江臣卻好像輕笑了下,他沒有回頭,只是低聲道:「不怪你,上來吧。」
在不斷砸在臉上的雨水裡金初晚逐漸覺得茫然,雨沒有停,但是他的聲音卻是少有的溫柔,金初晚突然疑惑起來,難道這場雨其實和男主無關?
但明明就是熟悉的感覺。
金初晚走上前,趴伏在江臣的背上。
她突然覺得江臣的後背似乎更寬了些,他的身上穿著短袖襯衫,擱著一層布料金初晚感覺他身上的體溫,他的脖頸有些黏膩,她分不清這是汗還是雨,在她走神的時候,金初晚突然感到身子一晃,下一刻,她慌張地抱緊了江臣。
這傢伙居然他背著她,就這麼直接三兩步跨了上去。
他的動作很大,金初晚好一會才感覺到身下逐漸平穩,她正想下來,卻被江臣馱著走到剛剛的樹梢旁。
「把手電筒拿著,照路。」
金初晚聽話拿起手電筒,這種加入扣口君羊以污二二期無兒把以看更多完結文舊時代的大傢伙,未來幾乎被淘汰,金初晚估摸江臣是從山下的服務站借的。她打開了手電筒,隨著燈光亮起,雨絲也被照的成一團密集的光線。
兩人都沒有雨具,現在只能冒雨往下走。
這種山林不像真正的山道,也沒有前人鋪設的青石長階,基本上屬於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一旦下雨,就是挑揀合適的地方踩。
她想讓江臣放她下去,但是對方無動於衷,金初晚只好抱著手電筒讓江臣看得清楚一些。
兩人行走在山路上,在一陣一陣的顛簸中,金初晚的心卻漸漸沉重起來。
她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好像欠了一些還不起的東西,這不是錢可以衡量的,也不是幾聲感謝可以償還。
如果她無恥一點,狡詐一點,將一切歸功於「你自己來的,你自己願意,我又沒求你」,也不是不能賴掉。
但是她無法說出這樣的話。
兩人都保持沉默,金初晚突然疑惑問江臣:「那個,天這麼晚了,工作人員怎麼放你進來的?」
「我說我來釣魚……」
金初晚怔了怔,她竟覺得江臣這個說辭十分合理。
「那你是不是還交了釣魚費?」
江臣笑了下,然後淡淡的「恩」了聲。
江臣一邊回答,一邊繼續往前走著,他想起剛剛看到金初晚的樣子,有一瞬間,他感覺到胸口仿佛燃起了火。
她身上潮濕,衣服胡亂的黏在身上,褲子上衣都是泥濘,連額頭和髮絲也不能倖免,她孤零零的站在樹旁,讓他呼吸都停滯了些。
躁鬱的情緒讓他想開口斥責,但是看到對方彷徨的眼神後,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一個人跑出來?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受傷?
他有很多話想問,想指責,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沒有指責的立場。可就算有立場,但她已經是個大人,連山下的工作人員都覺得只是一場雨而已,他們這景區里又不是沒有避雨的設施,更何況半山腰和山頂也都有廟宇和旅行社。
所以,事實上是他自己在大動干戈。
這一切仿佛冰與火在胸□□織,最後冰化成了水,水又澆滅了火,火化成了鬱結的悶氣,從江臣口中緩緩吐出。
算了。
沒事就好。
江臣想著,他聽到金初晚在絮絮叨叨地和他說話,他們好像很少會這樣心無旁騖的聊天,她說起學校的事,說起今天的心血來潮,說起李星恩也提到了自己。
「江臣,你可能不明白,我覺得好像有病……」
「我的心就像在福馬林里泡過,它放在我的身體裡,是一種將就能用的狀態,但我好像對愛情之類的沒有知覺,無論是誰,而且我這個樣子,其實已經很久了……」
金初晚的聲音總是微弱又低柔,就像她時常給他的感覺,溫的,軟的,沒什麼脾氣,也沒什麼為她在意。
她有時候像個人形的立象,單薄的擺在那裡,乍一看是鮮活的,但其實空蕩寂靜,有時候又像個會動的擺件,發出有規律的咔噠聲,讓人覺得吵鬧之後又無意識的習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