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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言一頭霧水,趙摯卻倏然看向宋采唐,目光灼灼,熱辣直白。
「十八年前那個晚上,什麼樣的人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詳盡知悉這山上山下各路所有消息秘密?」宋采唐聲音緩慢,眸如靜水,「什麼樣的人,能站高籌謀,利用或避開山間險境成事?」
這北青山,之所以匪寇為患,官兵容忍多年,就是因為它的地勢,易守難攻,如若環境不熟,想幹什麼都幹不成。
「又是什麼人,能對紀夫人做下那等禽獸之事?」
宋采唐一字一句,聲音似棋子落在棋盤,清脆明透。
祁言嘴巴大張,像個一百三十斤的傻子。
趙摯指節敲打在桌面:「紀夫人是俘虜,蒙著眼睛,不知道對方是誰,對方卻肯定知道,她是位大家閨秀。」
谷家在汴梁城可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身份不一般的貴重之人,到了哪,待遇都是不同的。」宋采唐微微闔眸,「那時的匪窩裡,誰最有資格,享有她?」
祁言嘴唇微抖,難道……
趙摯:「誰會把事情做得密不透風,事後不可查,誰最想掩埋當年的一切?」
「是……」祁言終於吐出了兩個字,「匪首。」
只有他能幹這麼多事。
只有他有能力,可能有份心智,幹這些事!
宋采唐看向趙摯,目光清亮:「當夜死傷無數,亂葬崗人滿為患,但別的人不重要,查不了,這匪窩匪首,至少有個墳頭吧?」
趙摯忍不住微笑,目光溫柔:「有。」
「有就行,」宋采唐拿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手,「這已逝屍骨不會說話,我會呀,」她朝趙摯眨眨眼,「我會告訴你,他是誰。」
趙摯前所未有的嫌祁言礙眼,這人木頭樁子似的戳在這,讓他怎麼發揮!
祁言倒發揮的挺好,這份卷宗他看過:「當夜北青山匪首被困,自知逃跑無門,死路一條,不願遭受官府酷刑,引頸自戕,正好有俘虜逃出,對其恨意難泄,用石磚拍爛了他的臉……」
「沒事,我驗的是骨,又不是看臉,這並不是煩惱。」
「哦,也是,就算當時臉能看,十八年過去,也早爛完了。」
祁言自知說了個傻問題,拍了下自己的嘴,站起來往外走:「我去會帳。」
趙摯拉拉椅子,湊近宋采唐,聲音低沉悠長:「唐唐……」
宋采唐心思卻仍然在案情里:「不行,驗骨之事還得略做保密,不能讓左修文知道。」
見趙摯湊過來,宋采唐順勢抓住他的胳膊,用心叮囑:「郡王爺殿下,這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啊!」
趙摯:……
「好,我辦事,何曾讓你失望過?」
趙摯穩了穩,再次低聲溫柔:「唐唐……」
「摯哥!」
祁言飛一般的跑回來,把門拍在牆上:「厲正智和左修文撞上了,就在這店裡!」
趙摯磨著牙,捏了捏眉心。
宋采唐倏的站起來,提著裙擺就往外走:「走,去看看!」
祁言眉眼肅正,興致勃勃的跟著小跑:「去看去看!」
趙摯:……
酒樓大廳,左修文和厲正智狹路相逢,甫一照面,氣氛就瞬間緊繃了起來。
「真是晦氣,」左修文眼皮一翻,袖子一甩,冷笑出聲,「有些人還真是沒點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礙眼麼,還敢往人眼前撞?」
厲正智雙手抄袖,似笑非笑:「本官也是倒霉,跟某人同列御史台疑案不說,吃個飯還被人上趕著煩,不知這冬日哪裡有柚子葉賣,本官可是要好生沐個浴去個穢才行。」
「你說是誰是穢呢!」
「你又說誰礙眼?」
果不其然,二人照面就要掐,眉揚目戾,怒氣衝天,要不是隨行的人攔著,動手都有可能。
左修文左右看了看,大概不願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被人勸著,動作收了些,眉眼殺氣卻止不住,直直烈烈,如水入油鍋,好像下一瞬就會上前撕爛厲正智的脖子:「有些人就是個天坑,碰到沒好事!下回別讓我再看到你!」
厲正智一點都不怕,抄著袖子,老神在在,有股子蔫壞的勁頭:「可惜糧缺仍未決,你我還得同在御前聽罵……本官勸左大人,禍從口出,還是小心說話的好,這本官心裡明白,你厭的是本官,皇上可不一定清楚,這要被誤會了……嘖,仕途路難走啊!」
左修文眯眼盯著厲正智,尤其對方要害的位置,他看了好幾眼,若目光能殺人,厲正智現在不知道死了幾回。
祁言扒著廊柱,小聲和宋采唐嘀咕:「傳言誠不欺我,這兩個人果然不對我,一見到就跟烏眼雞似的!」
宋采唐卻沒空理他,認真觀察著兩個人的狀態,神情,甚至言語間流露的不同情緒,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直到衣擺角。
「采唐你看什麼呢?」
宋采唐伸出食指豎在唇前,提醒他嘌聲,仔細看。
到底是官身,不能像市井百姓撒潑,左修文控制功夫了得,沒再挑釁,最終冷笑一聲,招呼著身側同伴:「不吃了,走!今兒個心情好,我請諸位去春滿樓!」
這酒樓檔次已經不低,春滿樓消費更高,還有賣藝唱娘,這話挑釁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厲正智卻沒有對槓的意思,笑眯眯伸手,招呼自己帶來的人:「走什麼走,怎麼能讓無關人士影響咱們吃飯的心情?這裡的佛跳牆可是真不錯,極難訂到,吃飽喝足了,才有享受溫香軟玉的心情不是?來來來,大家都別客氣,敞開吃,別給本官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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