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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根本不用關清發話,手下下手更狠。
大街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鋪面,又是未時,不早不晚看熱鬧的點,廣大人民群眾哪能錯過這個熱鬧?立刻湊了過來。
人一多,擠的街上路都堵住了。
今日同樣休沐,街邊茶樓酒樓,正好是『大人物』們喜歡聚頭的地方。
關清看了眼混在人群里的曹璋,見後者沖她點頭,就知時機到了,她想要的觀眾已經齊了,大戲可以開場。
「柳氏,」她走到染布女身前,指著被打得鼻青臉腫,髒兮兮,看不出長相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你還要?」
柳氏看看丈夫,臉色微白,嘴唇緊抿,沒半點心疼緊張,只有麻木安靜:「他怎麼也是……我男人。」
「因為是你男人,所以不管髒臭,都要受著?」關清定定看著她,「你沒覺得——你的日子,能一眼看到頭麼?」
「就像哀樂,傷痛,絕望,可哀樂總有吹奏完的時候,而你——除非死,永遠不得解脫。」
柳氏緊緊攥著手,垂下頭。
關清話音很是疑惑:「為何不考慮和離改嫁?」
聽到『和離改嫁』四個字,柳氏顯而易見的緊張,連連擺手:「女德女誡說了,女人一身幸福榮辱,全在丈夫身上……他答應過的,要照顧我一輩子……」
關清:「他答應,你就信了?」
柳氏紅了眼眶。
「所以他就是這麼照顧你的。」關清目光下移,看向柳氏的手,手指不自然彎曲,腫的像胡蘿蔔,「你的手再這樣,怕是不能再染布,再賺錢。當你沒有錢再給那賤男人,別說憐惜行為,那些哄人的甜言蜜語,你能得到哪怕一分嗎?」
柳氏身體一顫,顯然,她並非看不透。
「他答應過照顧你一輩子……呵,」關清嗤笑,「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未來,一生榮辱幸福,寄托在男人的良心之上?你可去問問四周年長之人,良心二字,值幾個錢?世事易變,人心易變,就算當初他是真心實意的承諾,你在隨時間成長變化,他亦一樣,你確定你期待的『良心』,和別人心裡的『良心』,是一樣的?」
話至此,關清停頓,往前邁了兩步,眉目逼視柳氏:「初時,他可能覺得,對你好,不嫌棄你,就是良心;之後,他可能覺得沒納小妾,沒讓別的女人伺候他,就是良心;再後,他可能覺得沒拿你賣了錢,抵給人,就是良心——」
「你男人的良心,到底是什麼,你真的知道麼?」
柳氏吞了口口水,腿有點軟。
關清說的這些,真的全對!
丈夫的變化,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就在三天前的夜裡,她聽到丈夫說夢話,說再還不銀子,就要拿了她抵給賭坊!
拿老婆抵,意思是什麼,她不是不明白,可……
「你喜歡染布麼?」關清看著她的眼睛,「看著不同質料的布匹,在你的手裡,染出不一樣的顏色,只你會,別人做不了,你不會覺得開心滿足,不想笑麼?」
柳氏一怔。
染布……對她而言,是最快樂的事,可以短暫的讓她以為自己在靜好歲月,別的什麼都不用管。她看著那些顏色鮮艷的布,想像著它們做成不同款式的衣服,穿在不同女人身上,想像著女人們的喜歡和笑容,就能發自真心的高興。
如果連染布都不能做了,她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我建議你,和離,擁有自己的生活,你若願意,我也可以為你後盾,隨時給你提供幫忙。」關清聲音不算太高,但在四周安靜氣氛映襯下,頗顯的擲地有聲,「你不把自己當回事,別人也不會把你當回事,你把自己送給別人當玩物,別人也只好,只能把你當玩物。」
「你做錯了事,該要自己鼓起勇氣,站起來承擔結果,這一刻的沒臉,接下來的艱難,都是你該受的。同樣的,你自己強,能自食其力,掌握自己的人生,就該摁著男人認!」
這話話尾突然轉折,聽的眾人一愣,現場突然出現小聲喧譁。
這本就是關清的目的,她一點也不懼,眸底似有火光燃起,明銳湛亮:「都說男為天女為地,天無垠,地亦無垠,天地平等,男女為何不能平等!」
「狂妄!」
「大膽!」
「說的這是什麼話!」
有圍觀男人指指點點,開始批評,柳氏的丈夫更來勁了,牙齒被打掉,還能含含糊糊罵罵咧咧:「揍——是!」
關清早知道會有此場面,要的就是鬧大,要的就是吸引更多的人來!
陳皇后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拿這點說事,誰不會!
她從不想隨大流,只想做那個,一往無前的頭雁!
圍觀百姓里有男人,也有女人,生活在封建社會,各種女誡婦德壓迫下,但凡有點腦子,沒哪個女人心裡沒半點抱怨,關清這話,算是說到她們心裡去了。
但大環境如此,她們不敢為關清站出來,說你說的對,只沉默不語,拿冰冷眼神剮著現場一個個男人。
「喲,這是誰啊,敢這麼說話,不怕老少爺們一個不高興,替天行道解決了你?」
人群中冒出一個聲音,然後這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要是一般女人,早嚇傻了,但關清不會。
「我關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站在這裡,等著諸位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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