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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巧見小姐表情有些落寞,以為她因想不起往事傷心,立刻安慰道:「小姐不傷心,您這後腦之前受了很重的傷,大夫早就說過了,得一點點好,要很久才能醒,醒來可能一下子也不記事,得慢慢來。」
宋采唐腳尖掠過蔭蔭草地,輕輕嗯了聲:「青巧,同我說說我的事吧。」
「噯。」
青巧點了點頭,就說了起來:「小姐您姓宋,名采唐,生母早亡,父親也在去年因病去世了,不巧您又遇到意外,撞傷了頭,沒辦法,家中老管家松叔就送您到了這欒澤關家,拜託您外祖母代為照顧。」
「奴婢呢,叫青巧,家裡遭了災,死的就剩奴婢一人了。您後腦傷重,前期一直昏迷,松叔一個人帶著您不方便,見奴婢可憐,又勤快肯干,就買下了奴婢,貼身照顧您……」
「一路很辛苦,松叔一天天的瘦,您外祖母認識松叔,見面還哭了一場,吩咐下面好生照顧您。可松叔太老了,身體又不好,到這沒幾日就去了。小姐起初日日昏迷,只能食些米湯,後來慢慢清醒,能走會坐,就是眼睛無神,不會說話,也不會笑,到如今,這才大好啦!」
「關家呢,有您的外祖母,有大小姐,三小姐……」
這邊,宋采唐一邊散著步,一邊聽著青巧講述,慢慢往關家的方向走,秀眉微凝,若有所思。
路有點長,她們兩個女子,只憑一雙腳走,歇歇停停了好幾次。
那邊關家,卻聽到消息了。
關家後宅,青宜院,掌家主母住的院子裡,張氏拿著銀花小剪,正在修剪一枝杏花。
她穿著織錦葡萄紫薄襖,下配同色裙子,纏纏繞繞的紫色藤絲,蔓延了整身,看起來居家又不失貴氣。修剪花枝時,她秀眉低垂,眼神專注,保養得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歲月痕跡。
「這枝怎麼樣,好看麼?」
剪好裝瓶,她偏頭問一邊的女兒。
關蓉蓉在一邊,早氣的臉都繃起來了:「娘!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在插花兒玩!咱們那位表小姐可不得了,一醒來就上天了,懟的吳大夫人臉青氣短,氣沖沖的從義莊出來,說不敢成這門親!」
「這親事,可是您親自訂的!」
第6章 舅母張氏
「啪」一聲,張氏手中的銀花小剪放到了桌上。
聲音不算特別大,但在安靜廂房,十足十提神。
關蓉蓉驚的睫毛一顫,瞬間閉了嘴。
張氏伸手,在旁服侍的丫鬟趕緊將浸了熱水的帕子遞上。
「姑娘家說話行事,大膽潑辣沒什麼不好,只要在點上,照樣得人喜歡,可脾氣急,失了方寸,就不對了。」
她垂著眼,緩慢的,優雅的,一根一根擦著手指,連聲音都透著同樣的韻律,不急不徐,不焦不躁。
關蓉蓉抿著唇,繃緊的小臉上有幾分倔強:「可那女人突然醒了過來,還鬧事,娘您——」
張氏眯眼看著女兒,視線陡然凌厲。
關蓉蓉到底不敢頂撞母親,再次垂了頭,不敢再說話。
可從神態表情上看,仍然是不服氣的。
張氏沒理,繼續晾著她。
把帕子遞迴給丫鬟後,張氏將梅瓶調整了幾個方向,仔仔細細的打量,似在品評今日作品。
關蓉蓉看著母親手指轉動梅瓶,在桌上留下優雅修長的影子,暖暖的,靜靜的……
不知過了多久,心中浮躁似乎盡去,慢慢的,人也安靜下來了。
張氏將梅瓶中杏枝轉出最完美的角度,燦爛開放和含苞待放交相輝映,枝條形狀似臨水照姿,頗有意趣,方才停了手。
「擺到窗台上。」
身邊丫鬟福了禮,小心拿著花瓶擺了過去。
張氏這才偏過頭來,看著女兒。
「你需得記著,娘護得了你十幾年,護不了你一輩子。」
「你今年也十六了,日後嫁人,操持家務,當家理事,樣樣都是學問。我帶你在身邊,能不能學,學到多少,全看你自己。不能沉心靜氣,不會好好思考,將來的日子過不下去,可別哭著來找我。」
關蓉蓉眼睛垂著,有些氣軟:「娘……女兒知道了。」
張氏又晾了她一會兒,方才端了茶,細細呷著:「你且來說說,今天這事,你都看到了什麼?」
關蓉蓉剛要說話,張氏凌厲目光又看了過來,關蓉蓉心下一凜,方才咬住下唇,沒第一時間說話,而是又想了想。
冷靜了,也就有思路了。
關蓉蓉想了想,試著開口:「那表姑娘宋采唐……不大好惹,有些脾氣。」
張氏繼續喝茶,沒什麼反應。
關蓉蓉歪頭想了想,繼續說:「有一手本事,似是懂看屍?吳大夫人反應那麼強烈,肯定是有什麼想藏的事,被她瞧出來了……說不敢成這門親,定也與此有關。」
張氏這次有反應了,輕輕「嗯」了一聲。
關蓉蓉似是得到了鼓勵,手裡絞著帕子,思維越發發散:「可宋采唐來咱們家時,人是傻的,家裡人也死絕了,沒人知道這事……難道真是鬼門關過一遭,得了閻王爺指點?」
張氏這次沒回應,淡淡掃了關蓉蓉一眼。
關蓉蓉抖了一下,散去滿身寒意,柳眉微皺,尖尖的眼角透出一抹思考:「就算真有閻王爺教,也得有慧根才是……這宋采唐,莫非腦袋沒撞之前,曾經沾染過這些事,比如跟著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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