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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采唐眼睛有點酸。
注意到她很久沒說話,趙摯看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宋采唐側臉避開趙摯視線,「我只是在想,那杯中的酒,是什麼味道。」
夜楠說過,和廖星劍經歷奔勞,或是坎坷險境,或是或是生死一瞬,夜晚一起對坐賞月時的酒,才最美味。那日偶遇閒聊,夜楠說不請她喝酒,因為心情不好,那時的酒一定不好喝。
那現在呢……
夜楠杯里的酒,是不是仍然澀口味苦?
但不管那杯酒味道如何,宋采唐都知道了夜楠決定。
她將負重前行,永不言棄。
如若今日場面換一換,天人兩隔的變成廖星劍,他大概也會如此。
不知何里,盆里燃燒的不再是黃紙,而是白紙黑字的手跡。
風中飄來紙字殘骸。
宋采唐看過手跡,只一眼,幾個殘字,就能知道那上寫本來寫的是什麼。
你等著我,等我把一切事情做完,再好好愛你。
我一定把你保護好,再不會把你弄丟了。
我心悅你,想必你亦如是。
我只願你一生安康,福壽綿長。
宋采唐鼻子一酸。
夜楠並沒有答應廖星劍,等他死後,幾年好歹去看他一次,她把他葬在了身邊,夜聖堡的後山。只要想見,每天都能見到。
這些手記對於夜楠來說應該很珍貴,為什麼燒……大概是因為她心裡的話和廖星劍一樣,這些不必細表,她都知道,因為隨著這一起燒的,是她的承諾,她的決心。
宋采唐微微闔眸,右手不由自主撫住左胸。
那裡,心跳很快。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種……類似感同身受的感覺。
就像曾經親自經歷過。
可是不可能。
她應該……只是有感而發。
趙摯和宋采唐一起看過手記,看到殘紙,自然也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我心悅你,想必你亦如是……
我只願你一生安康,福壽綿長……
這兩句話刺痛了他的眼。
他大手張了又握,眉眼裡閃過克制,看向宋采唐:「你想不想也——」
不用他說太多,宋采唐就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這樣的感情,刻骨銘心,你……想不想也有?
「我對——」
趙摯一句話還沒說完,宋采唐已經搖頭。
十分乾脆。
「不想。」
她仍在想剛剛的心跳:「太痛,太難受,我一點也不想有。」
「我還是喜歡平靜一點的心臟。」
她回頭看趙摯,齒如瓠犀,巧笑倩兮。
趙摯心中一痛。
第196章 害怕嗎
從後山回來, 用過飯,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宋采唐和趙摯準備離開。
她們昨晚和夜楠喝過道別酒, 說近日會走,不必相送。夜楠大概也討厭透了別離, 十分灑脫, 約定互通信件後, 就把事情全權交給了堡里管家,本人並沒有出現。
管家非常貼心,準備了很多東西並程儀,派人一路相送。
派來的小廝十分活潑, 極會活躍氣氛,熱熱鬧鬧的說著話,從不冷場尷尬。
說著說著,不知話題怎麼轉的,他提起了莊擎宇。
「那混蛋瘋了!真是大快人心!」
「瘋了?」宋采唐看看趙摯, 趙摯正好也看過來, 二人眸底情緒相似, 很有些驚訝。
這事並不機密, 再者宋采唐是堡中貴客, 案子全靠她幫忙才破,有關案子的一切, 夜楠不避諱, 堡里眾人自然不會隱瞞。
小廝抬著下巴, 傲氣十足:「可不是怎的?不過也不是完全瘋了,時瘋時好……」
於是宋采唐就知道,最後事實對莊擎宇打擊頗大,他真的瘋了,但又不是隨時都在瘋,請過大夫,大夫確診,這病好不了,他將終其一生,在瘋狂與清醒中輪換。
瘋時,他不會記得自己是誰,像個真正的瘋子一樣,萬事不講究,吃穿不講究,被人誆騙侮辱全然不覺;不瘋時,回歸正常人,知事知理,知榮知辱,和以前一樣。
趙摯聽完,唇角彎起的弧度有些殘酷:「如此於他來說,大概比下獄問斬都要痛苦。」
宋采唐點頭,十分認可。
莊擎宇是一個孤獨又自傲的人,看平時習慣,愛潔,還頗有品味,吃穿用物可以不深究其價格,但一定要合他的講究,比如環境,比如天時。
瘋癲時自己無知無覺,和瘋子傻子無異,清醒過來,看到髒污甚至散發著不佳氣味的自己,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顏面掃地,自尊崩潰,一定很難受。
然而這還不夠,他還要面臨信仰的崩塌。
因為特殊經歷,他把夜楠當成了生命中唯一溫暖的存在,他對夜楠的感情不一定是喜歡或愛情,但一定是特殊的,不可以失去的,但這個人,被他親手推開,這份溫暖,被他親自打碎了。
「……若只是瘋狂倒也罷了,越清醒,越痛苦。」
「可不是怎的?」小廝甩甩頭,「昨天有值夜的人聽到姓莊的哭了,大半夜的,捂在被窩裡嗷嗷的哭,那個瘮人……你說你早幹什麼去了,別干那些壞事,也不會有這一天不是……」
一路往外走,一路看到夜聖堡的欣欣向榮。
似乎隨著廖星劍的案子告破,整個堡恢復了生機活力,變得鮮活有顏色,連下人們的腳步都變的歡快,幹什麼都有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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