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頁
牛保山沖她微笑,落落大方,真誠坦率。
宋采唐提裙子的手緩緩放下, 低眸一笑,腳步輕移,從容走進房間:「身為驗屍官, 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神態如常, 腳下頓都沒頓一下, 沒半點猶豫躊躇, 仿佛她面對的只是鄰家大叔, 而不是一個殺人兇手。
「嘶——」
祁言差點咬破自己的舌頭。
宋姑娘膽子好大!
這可是兇手啊喂!
趙摯絲毫不體貼小弟的緊張情緒, 大手一伸,把祁言扒拉開,伴在宋采唐身側,距離始終超不過兩步,隨她走到牛保山面前。
牛保山全當看不見,伸手:「宋姑娘請坐。」
宋采唐坐到了牛保山對面。
趙摯便坐在牛保山和宋采唐中間。
祁言……眼珠子溜了一圈,不大敢坐到牛保山身邊,又不想錯過好戲,抓耳撓腮煩惱了一陣,乾脆拉來一隻圓凳,坐在宋采唐身邊,與她平行。
氣氛安靜的可怕,邊空氣似乎都凝結了。
牛保山恍然未覺,沒有任何不自在,撫著茶杯沿,目光溫柔:「我兒牛興祖,是個好孩子——宋姑娘,我知道你會來。」
他看向宋采唐,目光乾淨,內里欣賞讚嘆半點不摻假:「世間還有宋姑娘這樣的人,真好。」
『砰砰』兩聲,趙摯指節大力敲向桌面,打斷牛保山視線:「盧光宗是你殺的?」
牛保山挑了下眉,似乎不大喜歡被打斷。
祁言吞了口口水,下意識往宋采唐的方向靠近了些。
「是我殺的。」牛保山根本就沒打算否認,四個字說的相當乾脆。
趙摯盯著他,目光森寒:「怎麼殺的?」
這一次,牛保山沒直接答,而是轉頭看向宋采唐:「我一早就聽說,牢里盧慎跪求,刺史大人也應了,要宋姑娘剖屍檢驗,如何,現在可是有結果了?宋姑娘知道我怎麼殺人了?」
宋采唐只說了七個字:「尿溺,酒伴木菊花。」
牛保山看著宋采唐,沒其它動作,沒說話。
宋采唐平靜回看,不怒不懼。
氣氛再一次緊繃,祁言有點憂心宋采唐,大著膽子補充:「你想辦法把盧光宗引到小酒館外,用浸了酒漬木菊花的帕子將人迷暈,把他頭按在尿里溺死了!」
「你別以為做的了無痕跡,宋姑娘就驗不出來,盧光宗的肺沒有水腫,是乾性溺亡,溺死時溺液不多,他的氣管和肺里有你——有你噁心的毛!還有酒浸木菊花花瓣!木菊花別人不認識,宋姑娘可是認識!你別想脫罪!」
牛保山第一次看向祁言,話音涼涼:「我今日既坐在這裡,就沒打算脫罪。」
祁言脖子一縮。
他是汴梁公子哥,愛好看熱鬧,不是沒遇過險,不是沒見過惡人,可這種兇殺案的殺人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起來就是有點虛。
牛保山看向宋采唐,眸底不無驚艷:「宋姑娘竟知道木菊花?找到沒有?」
趙摯再次敲了敲桌子,冷哼一聲:「床角柜子,你藏的並不嚴實。」
「原來是你找到的。」牛保山玩味眨眼,「怎樣,有沒有當場暈過去?」
趙摯:「我不是盧光宗。」
牛保山看著趙摯,更好奇了:「你姓趙,是皇家宗室,理應熟悉各種上層規則,貪戀權財,怎麼盧光宗牽連這麼深的事,你也願意管?」
趙摯手指繼續用力敲了敲桌面,意思很明顯: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得不到答案,牛保山也不執著,他只是隨便一問,也沒真想知道什麼。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你們看看,可有何感想?」
這座茶樓臨街,窗子對面就是盧家,包廂在三樓,站的高,可以看到大半盧家外院。
與盧光宗在時完全兩樣。
盧光宗官聲經營的非常好,受人尊敬,家中賓客往來無不熱鬧,新死之時,更有大批百姓自發弔唁,氣勢一時無兩,可現在……
門可羅雀不說,還哪哪都是髒東西,別人潑的糞,扔的臭雞蛋爛菜葉數不勝數,院裡除了爭搶東西打鬧的下人,趁機過來打秋風的極品窮親戚,再沒有其他。
後院看不到,但想也知道,肯定一樣面臨很多麻煩事。
盧家,怕是要敗了。
牛保山:「這是他們該得的。」
他表情平靜,聲音無痕,好像這一切同他無關。
可宋采唐知道,他很恨盧光宗,非常恨。
她下意識看向趙摯,趙摯也正好看過來。
燦燦光線中,二人目光相觸,眸底一樣的通明,一樣的明了。
趙摯:「你兒子牛興祖,是盧光宗殺的?」
牛保山眸色瞬間轉寒:「沒錯!」
他眼睛眯起,積怨難平:「盧家一屋子男盜女娼,誰都不是省油的燈!父不父,子不子,媳不媳,看似花團錦簇,實則什麼髒事都有,天底下哪家都不如他家多!盧光宗殺了我兒,心裡沒半點愧疚,他家人知道了,也沒半點意見,問都沒問過一句!」
「你如何這般肯定?」趙摯眸色淡淡,音色略有指引,「想必盧光宗沒有自己承認。」
牛保山呵呵冷笑:「就是他自己說的!」
「我那時只是接受不了我兒死訊,無處發泄,總去糾纏他,他被我纏煩了,直接告訴我,我兒就是他殺的!他說人生在世,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牛興祖既然選了這條路,就逃不開一個死字。他還不告訴我興祖屍骨在哪裡,就願意看我痛苦,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這哪裡還是個人,就是個渣滓!」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