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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朋義從床頭拿了一角碎銀過來,微笑著遞給小童:「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照顧,否則我定好不了這麼快。」
「不用不用,」青年細心的把碎銀收好,笑容大大,「也是您面善,性子好,要是換了您那兩位兄長,我可不敢往前湊。」
……
寺內西北部,緊挨主持大殿,面積最大,風景最好的院子,刺史李光儀也在關注這場剖屍結果。
因為這不僅僅是一場驗屍,這還是張顧慎對他的挑釁!
本朝吏制,照官階,他是刺史,張顧慎是府尹,他大一階,算是張顧慎上官,但府尹是一地主官,軍政糧稅,樣樣都管,是一把手,他這個刺史,看似官大,實則只有監管之權,也就是說,如果這地方官場沒出什麼大事,就沒他什麼事,只名頭好聽,出現錯漏,案子,比如這次那位貴人之死——
才有他這個刺史發揮的大空間。
平日裡,他想干點什麼,那姓張的不是攔就是阻,委實占不到什麼便宜,這樣大案一出來,他想要個功,那姓張的竟還敢同他搶!
是眼瞎了看不到前路,還是活夠了想死!
越想越氣,李光儀手中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陰鷙眸底泛起冷光:「那邊還沒完麼!」
站在他身側的年輕人趕緊回話:「刺史大人莫急,屬下已著人盯著,但凡有結果,定會第一時間稟告!」
此人眉淡眼細,長著一隻極為方正碩大的下巴,穿著官服,乃是一推官。
李光儀看了他一眼,因心情不那麼美妙,聲音里就帶出了幾分不滿:「郭推官,我把事情交給你,你可別掉鏈子啊。」
郭推官眸色微閃:「大人放心,這個案子,我必竭心盡力,用不著別人插手!」
李光儀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郭推官小心措辭:「大人不必煩惱,張府尹會如此,定是沒招了……」
「沒招了也不能這麼攪和啊!剖屍!還用女人!」李刺史眯著眼冷笑,「搞的天下皆知的,以為我不敢參他本子麼!」
郭推官束手垂眉,唇角弧度勾著諷刺:「您放心,他也就能搞的人盡皆知了。女人?屬下醉心刑名,本朝乃至歷代卷宗翻閱研讀至今,從未見過類似之事,女人剖屍,不過是譁眾取寵的噱頭罷了。」
他走上前,親手執壺,給李光儀續茶。
一盞熱茶下肚,李光儀心情稍稍好些。
「姓張的想搶功,我懂,他是一地主官,可那溫元思,是個通判,行監察之權,可越級給聖上遞密折,本該跟我一撥,可每每我遞了梯子,他就往一邊躲,裝作看不見……」李光儀摩娑著茶杯沿,冷笑,「這回倒好,乾脆和姓張的搞一塊去了。」
他壓溫元思,是想讓溫元思知道好歹,早一點服軟靠過來,結果這廝不但不理會他的苦心,還跟張顧慎去混,真以為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不過因為新來的觀察使是趙摯,簡在帝心,還與李老夫人有點情分。
可溫元思忘了,趙摯還是皇上的侄子。
身負皇家血脈,背著個混世魔王的頭名,還能玩出花來,本事讓所有人稱道,戰功立了不少,這樣的人,皇上真敢重用?所有疼愛,都是真的?
別人信,他李光儀可不信,皇家哪有那麼多真情?
趙摯從軍中撤出,殿前都點檢的差事也丟了,罰為觀察使行走四方,就是證據!
溫元思想借這個跳板為難他,簡直蠢不可及。
那趙摯早涼了,靠得住個屁!
郭推官不知道李光儀在想什麼,琢磨著小心說話:「溫通判這一回也是犯了傻,把寶押在一個女人身上……」
「你懂個屁!」李光儀不會教郭推官這些官場之事,自己的關係網也不會分享,「給我好好破你的案!這麼多天了,有線索了沒,案子破的怎麼樣了!」
郭推官面色犯難:「大人也知道,我們推官破案,首要就要看驗屍格目,可這鬼產子……那些仵作,不大敢下手。」
李光儀冷笑:「怎麼,你們不行,要我給你們弄個女人來?」
「這自是不用,女人哪會看屍?」郭推官強笑,「實則仵作們商量著,已經有了些初步結論——」
「少跟我在這廢話,要是連個女人都比不上,讓老子丟人,別說這官,你人也不用活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
房間安靜了一瞬,李光儀方才又問:「咱們那位觀察使大人呢?去哪兒了?」
好像一早就沒看到。
郭推官:「觀察使是武夫,不懂探案,許是覺得無聊,去哪裡轉了?」
他話音還沒落,就有人跑過來報信,神色慌張:「觀察使大人去看剖屍了!」
李光儀臉色頓了頓,方才輕嗤:「看就看,有什麼大不了。」值得這般驚訝。
「觀察使大人看、看、看——」報信人喘了喘,方才調勻氣,「看到那女人剖屍成功了!」
李光儀騰的一下站起來,不顧茶水翻倒在側,濺濕了襟袍,目光緊緊逼視報信人:「你說什麼,那女人剖屍成功了?」
報信人牙齒打著顫,似乎對之前看到的一幕仍心有餘悸:「……把胃剖出來一看,就確定了死者身份,還從爛的血肉模糊的臉上,看出了死者所受乃前後不同二人所為!」
「那邊案子,許馬上就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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