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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她活著的所有力量。
她知道,宋采唐猜到了什麼,也知道,對方猜的都對,更知道宋采唐在激她。
她卻不能不一頭撞上去,掉進這個坑。
那個人是很好很好的人,是她活這麼多年,見過的最好的人,她不能容易別人詆毀他。他活著一生灑脫,死了……也是乾淨勇武的!
「我可將一切告訴你,但你應我一件事。」
玲瓏決定下的很快,一旦有了決定,就不會拖泥帶水。
宋采唐面色肅然:「請講。」
「我一直都明白,我和他,別人不知道便罷,知道了,我就逃不過……」玲瓏美眸微垂,內里似有水光,「但我還是做了這些事。」
玲瓏看著宋采唐,十分認真:「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所有案情,官府也可隨意批露,我不怕面對大家的口誅筆伐,但我和他相識之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他的名字,不應該和我放在一起,不值得。」
宋采唐:「為何?」
玲瓏只是慘澹笑了笑,沒說話。
宋采唐話一出口,也後悔了。
她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玲瓏是個很要強的人,聰明,有心氣,但骨子裡仍然有一份自卑,她覺得愧對景言,配不上景言。
所有過往,她小心捧在手心,不讓任何人知道,就像一份特別的隱私,故事裡只有她和他,甜蜜又苦澀。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做著別人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肩上扛了很多重擔,卻同誰都不說,是個有些一根筋,又爽朗如風,巍巍如山的男人。」
「他……叫景言。」
說出這兩個字時,玲瓏話音有些哽咽,眸底淚意更甚。
宋采唐給對方一段調整情緒的時間,方才輕聲問:「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開始不知道,後來——」玲瓏笑了,似是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後來他也沒說,是我自己猜到的。」
宋采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玲瓏垂眸,雙手束在小腹前,坐姿端莊優雅,提起景言,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他救過我的命——不只一次。」
「我本姓令,名瑤,十八年前,北青山匪首為患,官兵前來剿滅,而我……當時被匪窩擄走了。」
趙摯的信息沒有錯,他們的猜測也正確,玲瓏姓令,就是當年專門研究水銀製法的匠人令敏方的女兒。令敏方家幾代單傳,到這一輩只生了一個女兒,不想技藝失傳,對外就說是個兒子,令瑤也一直女扮男裝,跟著父親學藝。
但她生的好看,哪怕黃泥抹臉,也難掩麗色,十八年前,她十二歲,正是嫩柳抽條,杏蕊初綻,不小心洗了把臉,倒霉的被匪人看到,被擄了去。
她父親空有一身匠人技藝,無奈人性子悶,路子不寬,也不認識什麼人,衝動之下,自己跑過去講理,一同被扣下了。
之後就是北青山剿匪,危險連連,令瑤沒死,父親卻遭遇橫禍,去世了。
令瑤身份不高,運氣也不好,不像當時的谷氏,得救之後回了家,也不像甘四娘,被曾德庸看上,好歹能有平靜些的生活,生存無虞,她跳出這個火坑,去了另一個火坑。
她被一個壞人趁機制住轉移,賣了。
別人發了財,她卻進了青樓。
她不可能願意,拼死不從,但青樓老鴇也不是吃素的,手段厲害的緊,她被折磨的面目全非,想活著,就不能不從。她開始虛於委蛇,表面學習,適應,一切做的很好,實則心裡仍然沒有放棄出逃計劃……
但她聰明,老鴇也不蠢,尤其老鴇在這環境裡,見過類似多少這樣的事?
再美,再有潛力,馴不服,就只有一個作用——殺雞儆猴。
這個時候,令瑤被景言救下。
這是第一次。
景言很忙,救人完全出自好心,並沒有其它意思,離開的很快。令瑤就算心中感動,也沒別的辦法留人。
她運氣非常不好,這個世道對女孩子也不友好,尤其單身無親,長的又漂亮的女孩子。她再聰明,再能想辦法,還是逃不過男人的強橫野蠻,平靜不到一年,她再一次,遇到了麻煩,為了救一個幫過她的人,再一次,遇到了生命危險。
關鍵時刻,又是景言出現,救了她。
「……兩次相遇,他都沒有露臉,一直以巾覆面。我從幼時扮成男孩,到之後經歷的種種,從不覺得男人有什麼好,可他,不一樣。他並不知道我心所想,甚至不記得之前救過我,可見類似之事,他做過多少。」
玲瓏笑道:「這一次我比較慘,身上都是傷,離不了人照顧,他問我家人朋友,我就說沒有……我賭他心軟,會幫我。果然,他一身疏冷剛硬,心裡其實十分柔軟,就留下來照顧我……」
「他話不多,也從不與我靠近太多,從不逾矩,但每一件事,都辦的很體貼,很暖心。我見過他跟旁邊的小孩子說話,笑的特別暖,聲音特別寵,我便知道,他的冷硬,是裝出來的,他只是不想和人牽扯太深。他雖幫了我,卻也早有決定,事畢即離,不再有瓜葛。」
「我怎會願意?我眷戀這一份溫暖,想要握住。但他太警惕,相處日短,我連他的名字都問不出,又何談以後?他還是走了,我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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