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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才生怕得罪誰,把自己看到的事,一樣一樣詳細的說出來,盡力表達『厲正智和紀元嘉都不是壞人』這個主題思想。
紫金鞭敲打在手,趙摯眸底迎著陽光,深邃悠遠:「哦……這樣啊,那你剛剛說,他們在爭執時提到了錢財,死者跟誰爭執時提到了錢?」
「都……都有。」
李茂才額頭貼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這裡站著的人,一個兩個,他誰都不敢得罪。
「這麼有趣啊……」趙摯看向厲正智和紀元嘉,「你們有何解釋?」
厲正智面容板正:「藺飛舟認錯了人,攔住我就要問我要錢,說我欠他的,我又不認識他,哪來的欠錢一說?再說我今日站在這個位置,會欠他的錢?笑話!」
紀元嘉禮貌拱手,聲音清朗:「我自己貪玩,走錯了路,尋人幫忙,付出銀錢也是應該。死者為我指路,我欲給些回報,他卻沒要。」
兩個人的話,聽起來都應情應景,合乎常理,沒有可疑之處。
如果是撒謊,技術是相當好了。
厲正智目光斜斜剮過地上跪著的李茂才,看向趙摯:「如此,這案情該明了了吧?仵作檢驗,兇器與當日相符,過程推敲無異,本案已無疑點,郡王爺可以輕鬆了。」
趙摯手中紫金鞭一停,咧開嘴沖他微笑,明明是笑,卻不帶一絲溫度,寒意森森:「案情明不明了,是本郡王的事,不是你的事。」
厲正智眉梢一跳。
「啪——」
趙摯突然甩了下鞭子,鞭子在空中驟馳驟停,發現響亮又悠長的聲音,他本人的聲音隨著鞭聲,變的縹緲,意味深長:「怎麼,厲大人今天不和左大人掐,有空來管我的閒事了?今年大旱,各地糧荒,厲大可都準備處理好了?該不會——最後要讓民間組織,你瞧不起的商人來幫你收拾殘局平事吧。」
宋采唐便知道,趙摯起了疑。
厲正智和左修文一向不和,二人基本是王不見王,你說對我偏偏要說錯,你說錯,我就一定要堅持是對,任何場合,有你沒我,有我沒你,在這樁案子上,反應倒是出奇的一致……
宋采唐一邊想,一邊手下不停,對屍體進行縫合工作。纖長手指捏著針線在各肌肉層組織層遊走,靈巧非常,不出片刻,就把胃部縫好,接到死者腹中。
周仵作看的直搓手,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上前道:「要不我來?」
宋采唐怔了一瞬,片刻莞爾:「好啊。」
她把針線交給了周仵作。
周仵作之前還真是剖過屍,太專業的知識不懂,縫合卻是沒問題,宋采唐見他動作並不生疏,就沒再管,顧自到一邊淨手。
青巧幫她把罩衣解下,「呀」了一聲:「小姐你衣服髒了!」
罩衣選的已經是市面上最厚最防水的布料,但畢竟不完全防水,解剖過程也不是每時都沒意外,傷了衣服很正常。
青巧早就有備用的,指了個方向:「婢子來時問過,那邊有房間可以換衣服。」
宋采唐點了點頭:「好。」
這裡有趙摯撐場,宋采唐根本不擔心,也沒注意接下來幾邊對話,朝趙摯投去一個眼色,趙摯就懂了,微微點頭,擺手叫她去。
這裡里外外有他控場,他很放心,宋采唐不會出意外。
宋采唐的確沒有出意外。院子不管深淺,人多或偏僻,護衛都很多,里三層外三層布控,還十分安靜。
換完衣服往回走,經過轉角時,她看到了一個姑娘,走的特別急。
抬眼一看,不遠處是官房,她便明白了。
人有三急,看熱鬧看久了,某處就會特別急。
一條路走到盡頭,宋采唐再轉頭,那姑娘已經從官房出來了。可從官房出來,她神態看起來也並不十分輕鬆愜意,似乎有點慌急。
再看,一個婦人在不遠處等著她,觀二人親密樣子,應該是母女。
「那是左修文的妻女,妻子余氏,女兒左姍姍。」
突然一個聲音響在耳邊,很熟悉,宋采唐頭也沒回:「你認識她們?」
祁言哼了一聲:「汴梁人誰不認識她們?一個母老虎一個臭美精。不過小唐唐啊,這麼久沒見,看到我一點都不熱情,我好傷心,好難過啊——」
他一邊說話,還一邊做出西子捧心狀,浮誇又油膩。
宋采唐:……
她看向祁言後背:「御史大人。」
祁言立刻擺正身形,快速恢復成精英子弟模樣,微笑從容回頭:「我只是開個玩——宋采唐!你騙我!」
他身後空空,哪有什麼趙摯?
宋采唐這下是真笑了,笑出了聲。
祁言還是那麼活寶啊!
「走吧。」
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笑,帶頭往回走。
祁言憤憤不平,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乖乖跟上。
離開小徑前,宋采唐最後一次看了看余氏和左姍姍的背影。
這左家一家……在本案的存在感很微妙啊。
「表姐——」
路走一半,關婉突然找了過來,提著裙子小跑,氣喘吁吁:「那個紀元嘉,我,我見過!」
宋采唐立刻警惕:「你見過?在哪見過?」
如今案情不明,紀元嘉和谷氏是重要相關人,關婉素日不愛出門,怎麼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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