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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昂剛痛快應了聲「好」,千戶何錦卻忽然擺著手道:「等等,二儀賓,既是迎王長子回來,我們大伙兒一塊兒去不是更好?不然萬一又遇見了楊英手下的增兵怎辦?」
武將之中也有人附和,邵良宸搖頭道:「那伙殺手已被我等盡數殺了滅口,是以楊英不會得到回報,也便不會知曉咱們已然審問出了他的陰謀。依我看,這一次還是不宜出動人手過多,楊英說不定安排下了眼線盯著咱們呢,倘若我們這些人一氣兒全都出了門,驚動了他們,未免不妙。」
他們這些軍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親兵,要出門都至少要帶上幾個隨行,如果所有人都去,總數就會是一大隊人,引人矚目總是難免。
邵良宸真正的顧慮是去的人太多,到時再出點意見不統一的岔子,或是二哥臨時又生么蛾子,他們便要陷入被動。還是只叫周昂一人去為好,讓二哥聽周昂這個代表親口說大夥都已放棄,效果也算夠了。
周昂聽了也覺有理,點頭道:「說的也是,那二儀賓,便由我一人隨你們前去吧。」
周昂當即叫親兵備馬,邵良宸看著其餘武將紛紛議論著離去,心裡總有些不安。
看得出這群人都是些粗人,大多沒什麼智謀,照理說這樣的人好騙,好對付,可有時候智商低的人更容易自作聰明,搞出些令人防不勝防的怪招,朱奕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像何錦、丁廣等三四個人,明顯不是很信服他的話,誰知這些人會不會自作主張背後搗什麼鬼?
他抓住一個空當問周昂:「周大人,依您看來,這裡的幾位大人會不會有誰私自妄動,泄露消息?您知道,現今若有消息透給了楊英他們知道,可是對咱們十分不利。」
「這……我也拿不準。」周昂竟是如此回答。
邵良宸很有些懵圈:「怎麼……周大人,這些人平日難道不是聽您調遣?」
「自然不是,平日都是王長子主事,咱們儘快迎回王長子,有王長子在此,才好確保大伙兒眾心歸一。」
聽起來二哥收羅的這些手下就是一盤散沙,一點組織紀律性都沒。一想也是,二哥從來就沒打算過造反成功,當然也就沒去費心考察和組織過手下這群武將,這些人是否足夠忠誠靠譜,都不在他考慮之列,反正他需要的,只是這些人到時候跟著湊熱鬧罷了。說不定還故意要讓這些人一盤散沙,到動手時才更熱鬧,聲勢才更大。
可是如此一來,誰知這些人會在背後捅什麼婁子啊。
邵良宸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計劃就是個豆腐渣工程,說不定啥時候,就「嘩啦」一下倒了。
趁著周昂準備的當口,邵良宸去到大堂,從那十個侍衛里叫了五個出來,向他們交代:「留你們五人在此,就是要盯緊留下的這幾個武將,但見他們有何異動,就派一個人飛馬過來報我知道。」
那五個人當中有個領頭的小隊長,聽後立刻表決心:「知道了,二儀賓放心,我們定會睜大兩眼盯緊他們,就是他們多放了一個屁,也休想逃過我們的眼睛……不,耳朵。」
「……」邵良宸極力耐著性子解說,「聽我說,讓你們盯緊他們,可你們不能叫他們察覺你們在盯著他們,不然的話,只會適得其反,給我們找上麻煩。你們就裝作是被我們留在這裡候命,面上隨意著些兒,公署里你們有認識的人吧?這些武將當中也有跟你們混得熟絡些的吧?尋個茬口,找他們聊聊天,喝個酒,順道留意著他們這些人都在做些什麼就是了。」
五個侍衛都懵懵懂懂地點頭稱是。
邵良宸十分發愁。這些人都不過是看家護院的,對暗中跟蹤盯梢毫無經驗,恐怕人家只需趁著夜色翻個牆頭、跳個窗戶,便可輕易瞞過他們的眼睛。叫他們來看著人家,說不定反而被人家察覺到被盯梢,更多起些疑心。
就看方才何錦他們眼珠亂轉的那個勁兒,不定正在打什麼主意呢,要被他們發覺他還留了人盯梢,那還了得?不是逼著人家來捅婁子麼?
「罷了,你們還是隨我一道走吧!」到頭來還是全白說了。
邵良宸萬分想念京師那些錦衣衛的同僚,不必多,這會兒要能調來二十個專業特務供他指揮,狀況就比現在這樣把穩多了。
目前形勢分析:敵人是豬,隊友也是豬,敵人是野豬,隊友是家豬,自己是夾在兩伙豬之間回天乏力的可憐豆腐渣!
大約也是防備引人注意,周昂僅帶了四個親兵跟隨邵良宸上路。等到他們一行人再去到東城門跟前時,天都已經破曉,接近了往日開城門的時辰。
邵良宸遠望著城門樓,忽然有了個主意,朝身邊最近的兩個侍衛小聲交代:「你們兩個留下,就呆在城頭上,看準有沒有武將帶人出城,如果有,就立即來報訊。」
等看見人家出城再報訊還來不來得及應變,就很難說了,但此時別無他法。邵良宸只能暗暗祈禱,自己的豆腐渣別那麼急著垮掉。
早在他們一行人剛離開公署那會兒,何錦便竄到了丁廣所住的屋裡,與之商議。
「依我看,此事恐怕有詐。」
「能有什麼詐?縱是二儀賓你信不過,難道韓毅你也信不過?」
「倒不是信不過別的,我是懷疑,說不定王長子並沒打算放棄大計,只是叫他們來找咱們報訊罷了,是朱宸這小子自己貪生怕死,半途生了異心,才來假傳聖旨。你想想,他說服了咱們放棄,到時被王長子看見咱們軍心盡失,自會以為大事難成,也便跟著放棄了。見識過京城花花世界的人花花腸子也多,總歸沒有咱們跟前的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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