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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菁平平淡淡地道:「錢寧說他會幫著想辦法,或許過些日子皇上氣消了,還是有希望的。」
朱台漣聽她語調不像有多悲觀絕望,想來是真有希望挽回,心就跟著鬆了些許,又道:「那你看,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我可以做來彌補你們的?」
「你呀?」何菁手裡轉著圈輕甩著一根絲絛,像買牲口似的左右看看他,「就等著當牛做馬報答我們吧。」說完就喚出那兩個下人,自己轉身走了。
朱台漣見了她如此輕鬆愉悅的狀態,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去遼東二十年都回不來」,怕是假的吧……
東莞侯府的下人自從經歷了那一次男主人的大清洗與女主人的集中培訓管理之後,其實已經老實多了,再沒人敢於偷奸耍滑,對主人家的私密事也沒人敢出去亂嚼舌頭。
其實在這裡想要替朱台漣保密很容易,因為整個北京城內知道東莞侯夫人就是安化王二小姐的本來就寥寥無幾,還都是錦衣衛里擔任要職的保密工作者。在東莞侯府里,就連武德與尚未回家的何雲都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有關夫人憑空冒出來這個二哥是個什麼身份,那還不是夫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於是何菁就向全府下人們宣布,某天半夜來了咱家的那人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哥哥,姓何,就叫……何炅吧!她是草字頭的,何雲是雨字頭的,她哥整個火偏旁,還挺齊全的。
何菁能想像,如果邵良宸在當場,這會兒一定直接笑趴了。
侯府的下人們很快發現,夫人對待這位哥哥明顯不如對待那個弟弟關愛,不但給哥哥安排了一個距離主屋很遠的住處,還整天整天地不搭理他,連哥哥主動去到主屋找她說話,都會被拒之門外。
大家紛紛猜測,這位哥哥從前一定得罪過夫人,才會落得這等待遇。這不難推想,夫人原先是帶著弟弟相依為命受過苦的,想必是這位哥哥當時撇下他們跑掉了吧?還說不定是捲走了家裡的資財跑掉的,然後這幾年揮霍光了家產,聽說妹妹嫁了財主,就又跑回來投靠妹妹,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雖然夫人天天給哥哥擺臉色,下人們倒是沒人敢去捧紅踩黑,對待朱台漣還是十分客氣,好好拿他當個主子敬著,朱台漣自從來了侯府,過得日子也就只比在自己家時稍差一點,除了身邊下人少了些,住的房子小了些,基本沒大變化。
這對於早已準備好去死的朱台漣而言,已經是天堂級的待遇了。唯一令他難受的,就是何菁總不理他,有關邵良宸的去向下人們也說不清,他再怎樣著急,都無從得知。
其實何菁也並不是故意想要淡著他,只是心裡仍窩著那點火,不甘心對他好好說話。她想著,反正以後二哥都歸她管了,等她去興獻王府時也會把他帶上,日子還長著呢,也不急於這會子說什麼。
不過,二哥回來了,她不去跟二哥說話,也依舊不便請遲艷單獨過來,就只能繼續甘守寂寞,無奈之下,侯夫人只得重操舊業,每日生產繡品打發時間。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平淡淡,無波無瀾。這天,一個看似平平常常的下午,下人忽然過來主屋報告說來客人了,是那位錢爺,還另帶了個男客。
何菁覺得有些奇怪,眼下男主人不在家,錢寧不帶著遲艷、自己來做客已經夠奇怪了,怎還多領了個男人來?滿京城之內,哪還有錢寧和她都認得的男人?
「弟妹一向可好?」錢寧被迎到前廳,笑呵呵地朝何菁拱了拱手。
「還好……」何菁微笑應著,眼神朝他身後進來的那人一瞟,表情頓時凝固。
「哦,這位是我手下的一名百戶,因聽說我與邵侯爺交情深厚,想來侯府開開眼界,我便將他帶來了,弟妹你是不拘小節的爽快人,可別介意。」錢寧說得十分隨意。
那人笑容可掬地朝何菁拱了拱手:「邵夫人,冒昧登門,還請見諒。」
他看上去二十多歲,穿著一身杏黃色的曳撒,頭上戴著黑色.網巾,確實是錦衣衛之中很常見的打扮,可是這張臉……
何菁直勾勾地盯著他,成了木雕泥塑一般:什麼百戶,什麼開眼界,你當我沒見過他的畫像是怎地!
看見她這反應,那兩個人似乎都有點心虛,互相看了看,何菁則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招呼道:「哦哦,沒事沒事,您坐,快坐。這個……錢大哥,我們家新購入了幾種好茶,不如你隨我來親自選選,看喝哪種好?」
說著就一邊請那人落座,一邊拼命向錢寧使眼色,那人一點也不客氣,溜溜達達就跑去上座坐了,錢寧拿眼神問詢了他一下,得到容許後才跟著何菁走出了廳門。
「你怎麼把他給領來了!」剛一到了確定屋裡聽不見的地方,何菁就迫不及待地回身責問錢寧。
錢寧訝異不已:「你為何認得出他?據他說,他明明未曾在你面前露過臉。」
「我……」何菁當然不會說自己前世見過明朝所有皇帝的畫像,因正德皇帝年輕,對他的樣貌尤其印象深刻,「我成親那天他來主婚,我入洞房前偷看了他一眼。」
說真的,正德皇帝的相貌跟那幅畫像上雖然十分相似,但看真人還是比畫像要順眼不少,那畫像上的人總讓何菁覺得尖嘴猴腮的,就像個尖酸刻薄的黃世仁。看真人的話,還勉強能算個相貌周正的白面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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