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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台漣語調稍稍恢復平和:「我不來說,是擔憂有劉瑾的人混入你們當中打探消息, 今日在場並無外人, 又見到你們諸位都為了探究二妹夫身份如此心急,我不好再藏私隱瞞,才對你們明言。你們也當留意, 二妹夫將來還是要回京去替我趟路的, 此事千萬不可透給外人知曉。」
眾武將點頭答應不迭,又忙著作揖致歉。還有人有意幫著送邵良宸回去, 朱台漣全都斷言謝絕。
邵良宸渾身癱軟, 與個全然昏迷的人無異,陸成與韓毅扶他起身他也無法行走,只好由韓毅將他背到背上,跟隨朱台漣出門。邵良宸身形高挑,好在韓毅也是高壯魁梧的身材, 背著他還不算費力。
「王長子,奴婢去向酒樓借一駕馬車。」陸成道。他們是騎馬趕過來的,像邵良宸這德性扔上馬背也得掉下來, 只能乘車。
朱台漣「嗯」了一聲,領著韓毅先行下到了酒樓樓下,特意避著外人,自側門走出。
邵良宸自從被帶離了那間單間,知道自己大體脫險,精神稍一鬆弛,意識就陷入了一團模糊,對周遭全然無感,待被背至樓下等在酒樓側門之外,他便說起了胡話:「菁菁,是二哥……是二哥要謀反……」
周圍沒有外人,這句話清晰入耳,韓毅不禁抬頭去看朱台漣,朱台漣便如沒聽見一般,默立不動。
安化王府要借馬車自是輕而易舉,很快陸成便領了一輛裝潢還算不錯的單駕馬車過來,朱台漣叫韓毅將邵良宸放入車廂,看了一眼車夫,吩咐道:「叫這人回去,陸成,你親自趕車,回王府。」說完自己也坐進了車內。
車輪轆轆,邵良宸歪倒在長條座椅上,嘴裡含含糊糊地囈語連連。朱台漣不禁琢磨:這樣子送了他回去,又該如何對菁菁解釋……
正這麼想著,忽聽邵良宸道:「菁菁,你別怪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瞞你。是我對不住你,我早就知錯了,只是一直不敢對你說……」
朱台漣蹙起眉心,出口問道:「你瞞了菁菁什麼事?」
邵良宸仿若夢魘纏身,焦急得頭上都冒了汗,惶然說著:「不能說,不能叫她知道,我就是前世害死她的人,我不是有意……我沒想害她死,那都是我前世欠她的,今生今世要還給她,要加倍地還……我怕她知道了會恨我,一直不敢對她說,你別告訴她,千萬不能告訴她……」
什麼前世今生、死了活了的?可見這種藥果然靠不住!朱台漣原先也聽說過「報君知」只會叫人胡言亂語,根本起不到逼供之效。
不過,他就著車內懸掛的風燈光芒,看看滿頭是汗的邵良宸,還是能得出一個結論:他有事瞞著菁菁,生怕被她知道。那件事,必定是極為對不起菁菁的。
自從藉助姜煒坐實了邵良宸的坐探身份,便知道之前那些綢緞商人的說辭都是假的,那麼有關「對菁菁有著真情」的剖白自也值得懷疑。一個來安化王府探查的坐探正好娶了安化王的女兒,常人誰會去相信這純屬巧合?
朱台漣自然而然便會猜想,是邵良宸體察到了何菁的身份,也發覺了孫景文等人正在尋她認親的事,於是有意接近何菁,騙取她的芳心,最終娶她只是為了藉助她的身份來掩護自己辦差。說白了,他就是個為了立功受獎才利用何菁的騙子罷了。
那麼現在這件「決不能叫菁菁知道」的事是指什麼,也就很好推想。他這齷齪目的倘若暴露出來,菁菁還不當即與他翻臉?他的差事還如何辦下去?這心思他當然不敢叫菁菁知道!
想起平日何菁對邵良宸表現出的諸般情深義重竟然都是被他哄騙得來,朱台漣不免生出切齒恨意:不愧為廠衛出色的探子,騙術果然夠高明!
這個騙子,早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卻還要在安化流連不走,可見光是偵測到訊息送回京師還不能叫他滿足,看這意思,他怕是還惦記著親手平定叛亂,立上一大功,好加官進爵。
他還先殺了袁雄,又殺了孫景文,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死,直至今日,臨到了徹底暴露的邊沿。今日倘若自己晚到一步,真被周昂他們得悉了他的身份,又當如何?到時自己還能有什麼說辭可替他分辯?真到了那一步,縱使還能留他活命,也不得不為了安撫周昂他們,去將他監.禁,甚至還要連同菁菁一道監.禁……
更遑論他明知此行是為偵測訊息而來,隨時有著風險,隨時要為脫身做準備,竟還不思節制,害得菁菁懷上身孕……
再如此由著他胡鬧下去,菁菁就不光是被他騙取感情,連命都要毀在他手裡!
朱台漣推開車前門,對趕車的陸成吩咐:「不回王府了,直接回去我那邊!」
何菁雖然覺得自己無需像坐月子那般講究,都是邵良宸小題大做,其實也體會得出,自己身體和精神還是遠不如從前正常時候。不說別的,至少那天出血就出了不少,光是貧血也足夠叫她精神萎靡。
每天晚上都是精神最差的時候,一吃過晚飯她就犯困。今日料著邵良宸去與錢寧會面,恐怕不會回來很早,她還強打精神,叫煙翠綺紅陪她聊天解悶等著。等來等去,只等來一個守門的宦官過來傳話。
「二儀賓說,他今晚貪杯多吃了些酒,醉的厲害,怕回來熏著二小姐,索性就在朋友那邊湊合一晚,明日再回家來。」
聽了這話,綺紅與煙翠都難免疑心:二儀賓怕不是去眠花宿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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