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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走過面前的一瞬,何菁的目光掃在他的手上,頓時心頭一動:這隻手……
「菁菁啊,這銀子……」掌柜剛想把賣帶子的銀子分給何菁,抬眼間卻見人已沒了影。
邵良宸自未成年時就做了錦衣衛的探子,跟蹤盯梢是基本功,自是對反跟蹤也有著深厚功底。沒走多遠就察覺出來,那小繡娘竟在跟著他。
邵良宸百思不得其解:我做風水師是一副打扮,那日在梁府之外遇見她又是另一副打扮,這套喬裝的本事連老辣精明的廠衛首領們都看不穿,能被她一個小女子看穿了?這根本不可能!
難不成,她是看在我買了她繡的帶子,想多做我幾樁生意?
這一猜測很快被他否決,那小姑娘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隨著他停就停,隨著他走又走,若是為著生意,大可以好好上前說話,這般隱蔽行跡,顯見就是想摸他的底細,或者,是想尋到周圍清淨的機會再上前搭言。
「小五你先回家,我晚些再回去。」邵良宸說完就踅身拐進岔路。
武德正滔滔不絕地說著周遭哪家酒樓菜色好,憧憬著晚上去哪就餐,聽他如此說,也知他素來行蹤詭秘,必是又有了與公務相關的事,不由嘆道:「爺就難得有個清閒時候。」
何菁輟在後面,眼見邵良宸拐進一條巷子,便也跟了過去,追過一個拐角,見到前面不遠處又是個拐角,周遭已然清淨無人,她心裡有些打鼓,但還是壯著膽子快步上前,剛要追過拐角,未料邵良宸就在牆角那邊站定,若非她及時收腳,險一險就撞到他懷裡。
「跟著我做什麼?」邵良宸輕抱雙臂問道,他看好了這裡是個死胡同,周邊也沒有住家,牆頭那邊是個草料場,說話不怕被人聽去。
何菁極力壓下心頭怯意,道:「你是錦衣衛的探子,梁大人是被你栽贓陷害的,對不對?」
邵良宸心頭顫動,面上絲毫不露:「什麼探子,什麼大人,你是發癔症了吧?」
何菁道:「你不用賴,梁大人請回家的風水師就是你喬裝的,那天在梁府之外差點撞上我的儒生也是你!」
邵良宸眉心一緊:「這是誰對你說的?」
「哪裡用人對我說?」何菁強撐著氣勢,指指點點說得頭頭是道,「你那兩身裝扮近似,不過是一個胖一個瘦,臉色一個黃一個黑,那都是你有意塗的,你塗了臉卻不塗手,我看見你手背那麼白,就知道你本身生得也不黑,而且那日你接了我的油紙包時我便留意到,你右手虎口有圈繭子,拇指指甲生得扁平,中指根上還有一道舊傷疤,憑著你的這隻手,我也認得出你!」
邵良宸心中訝異不已,忍不住抬起右手來看了兩眼,繭子只是極薄的一層,指甲也只相對於其它稍顯扁平,傷疤更是比蚊子叮的疙瘩都還小的一個小白點,都是極不起眼的東西,當時多短暫的一瞥,竟然就被她留意到了這麼多?
何菁又抬頭看看他的頭頂:「嗯,還有你這個子,你喬裝了臉,多套衣裳裝成胖子,卻也喬裝不了個頭,看這也能認得出你。」
證據就在手上長著,賴也賴不掉了,邵良宸倒也沒想多賴,一個窮丫頭看穿了他又能怎樣?想告密她都不會知道該去找誰告。他依舊不動聲色:「你來對我說這些,又是想怎樣?」
何菁道:「我在梁府做工一個多月,皆因你的攪局才拿不到工錢,我要你賠給我。」
邵良宸「嗤」地一笑:「原來是要我賠你工錢,我若不賠你又待怎樣,去向人宣揚,說我是廠衛的探子,栽贓陷害了梁大人進詔獄?」
何菁臉色泛紅,繃著臉道:「你可別說你們做探子的不怕泄底。」
「怕,當然怕了。」邵良宸嘴上這般說著,神色卻愈發怡然自得,「不過,我不明白啊,你認出我是廠衛的探子,竟還敢來與我要錢?」
文官們素與廠衛不合,拜他們蓄意宣揚所賜,東西兩廠外加錦衣衛早就被老百姓傳說成了閻王殿,有人為了擺威風,做上一身與錦衣校尉相近樣式的曳撒穿著,走在街上都有行人退避之效。
何菁若說一點不怕,那肯定是吹牛,只能強撐門面:「這青天白日的,你又不能把我怎樣。」
「是麼?」邵良宸存心戲謔,笑吟吟地靠近了些,雙眸閃亮如星,「你為何認定我不會把你怎樣?縱然我不能在京師當街殺人,難道不能私底下收拾你?比方說,就在這裡,一把擰斷你的小嫩脖子,易個容脫身,誰又能追查到我頭上?」
頭一回遇見個能識破他偽裝的人,還是個俊俏姑娘,他既感新鮮,又覺意趣盎然,很有興致逗逗她,一邊說還一邊動作輕巧地在何菁脖子跟前比比劃劃,不待她插言,又接著道:「或者我不自己動手,單叫手下尾隨你,看準你家宅住處,半夜間鎖了你的門,放一把火將你全家燒個精光,屍骨無存,又有誰能知道是我做的?」
一見他這般將她當個小女孩嚇唬,何菁反倒不怕了,吁了口氣道:「你才不會那樣做,你那天提醒我不要回梁府,足見你是個好人。」
邵良宸又嗤笑出來,荒誕地挑起眉:「笑話,我是好人,你就該來訛我?」
「我沒想訛你,梁家欠我的工錢不過五兩銀子,你穿成這樣,五兩銀子於你而言不過一桌飯錢,於我卻是性命攸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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