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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良宸看看桌上三碟顏色鮮艷、形狀精緻的小點心:「你不怕她給你下毒?」他覺得那位小姐做得出這種事。
何菁很肯定地搖了頭:「人家說了是給姐姐姐夫一塊吃的,不可能連你一塊毒啊。說起來,我還算沾你光了呢。」說著就拈起一塊滾芝麻的豆沙餡兒象眼糕吃了,「嗯,確實還不錯。」
邵良宸少不得又暗嘆一番女人的思維不可理喻,忽聽見對間傳來一點奇怪聲音,他轉頭看去:「那是什麼?」
何菁又填了塊甜甜脆脆的油炸蜜潤絛環在嘴裡,起身拉他:「你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邵良宸跟著她穿過堂屋,去到對面的西次間裡。他們起居閒坐都在東次間,就寢在裡面的東暖閣,西邊分布著淨房、一間儲物室以及供下人聽差與臨時歇息用的西次間。邵良宸一進來就看見,紅木桁架上竟掛著一個亮閃閃的鎏金鳥站架,上面站著一隻渾身雪白的大鸚鵡。
這倒是個稀罕玩意,雖說早在時便有過《鸚鵡賦》,但這時候飼養鸚鵡的人畢竟還是極少,正德皇帝那裡養著不少珍禽異獸,其中都沒見有鸚鵡,邵良宸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
何菁遣了下人出去,招手讓邵良宸走近些,自己朝鸚鵡說了句:「王爺。」
鸚鵡立刻張口道:「王爺洪福齊天,洪福齊天,王爺天命所歸,洪福齊天!」
邵良宸倒吸了一口涼氣:竟連「天命所歸」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何菁壓低了聲音道:「據朱奕嵐說,這是春天時孫景文尋來送給父親的。」
「孫景文?」
「對,就是去京城找我的那個孫景文。當時這鳥一見父親就會說這話,不過父親也只當個樂子看過笑笑,似乎沒當回事就拋諸腦後,如今更是對這鳥兒理都不理。今日朱奕嵐與我沒話找話說起此事,乾脆叫人去將鳥拿了過來,叫我瞧個新鮮,還說反正父親也不喜歡,以後就叫我養好了。」
何菁笑著推了推邵良宸,「看吧,我這傻妹子也並非毫無助力。她還說,府里來過一位相師為眾人相面,也曾對父親說過類似的吉利話兒,那相師也是孫景文領來的。」
邵良宸沉思著點點頭:「可見孫景文是個知道內情的,他去到京師,說不定還擔負著與那邊主事高官互通消息的重任。」
何菁瞟了一眼門口,將聲音壓得極低:「如今越來越可確定,至少父親是為人算計的。」
真的有人試圖來鼓動安化王的野心,只是失敗了,於是他們只能另想辦法達到目的。
何菁想起安化王在她面前表現出的無限慈愛,那老淚縱橫的懊悔與慶幸,心裡頗為感慨。
邵良宸將臉探到她跟前來小聲問:「是不是想叫我幫你救他?」
何菁很堅決地搖了頭:「沒有。」
邵良宸哂笑:「我看你嘴硬不了多久了。」
何菁撇撇嘴:「那你就等著瞧吧,我這人看似厚道,其實可自私呢!」
邵良宸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依我看,你是看著自私,其實可厚道呢。」
因為安化王對女兒女婿的接風宴珍而重之,堅持要邀來所有邀得來的貴客,宴席的日子就不會很快定下,結果所謂的「接風」宴,倒是定在了邵良宸與何菁來到的半月以後。
眼下距離那時還有些天,邵良宸公事暫時無法開展——接頭人袁雄死了,其他本地的廠衛手下都比袁雄還不可靠,不能再去貿然聯絡——他便著眼於先去解決眼前的另一個麻煩。
那天朱奕嵐被誑去安化王的桂園,見到邵良宸沒來,對安化王含糊支吾了幾句便走了,私底下倒把誑她這筆帳記在了何菁頭上,認定是何菁唆使下人對她嚴防死擋,怕她與姐夫見面。
朱奕嵐由此推想:可見她也怕我得到姐夫歡心,生怕我與姐夫多見上幾面,姐夫就變了心不再理她呢。
如此一來,朱奕嵐接下來的日子就更加積極頻繁地去到桃園探望,不是送這個就是送那個,沒得可送也要「來陪姐姐聊天解悶」。其間若她來時邵良宸在,往往說不上兩句話邵良宸就託詞出去,若他不在,回來時聽下人說了朱奕嵐來了,便再託詞晚些回屋。
朱奕嵐見此情狀,一概歸因為何菁害怕她的威脅而蓄意為之,因此反而信心倍增,越挫越勇。
數日下來,幾乎闔府盡知,三小姐天天往二小姐房裡跑,有時從早晨一直待到晚間,就差住在那兒了——邵良宸認為,時機成熟了。
「這樣成不成啊?」
「聽我的,一定成!」
煙翠一路小跑進了屋門,隔著門帘在次間外小聲報導:「三小姐來了!」
「知道了,依計行事。」邵良宸吩咐完,一把將何菁按倒在次間南炕上,覆上身來拉扯起她的衣裳。
何菁一邊推拒一邊小聲抗議:「衣裳就別解了吧?也忒丟人了。」
「夫妻兩個在自己屋裡親熱丟什麼人,要丟也是丟她的人!」邵良宸咬牙切齒,仿佛早就憋夠了氣,「我若是連她這樣的小丫頭片子都對付不來,哼哼,大事也都不必做了!」
朱奕嵐打扮得花枝招展,頭上左一串珠子右一串流蘇搖搖曳曳,由一名貼身丫鬟陪著,熟門熟路地進來,也不叫下人通報,氣勢洶洶就往裡闖。煙翠一個勁兒地跟著阻攔:「三小姐您等等,二小姐剛說她與姑爺有事說,吩咐了不叫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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