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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咱們到底穿的是不是個正正經經的正史?」何菁終於也問出了邵良宸昨晚剛想過的這個問題。
對此邵良宸已經想開了:「管他呢!那些研究歷史一輩子的史學家對真實歷史都沒個定論,誰知道所謂的正史又該是什麼樣?咱們只能依著咱們穿的這一個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管它是不是正史呢,不是正史正好,就不用再為能不能改變歷史而糾結;是正史也沒什麼大不了,現在還不是已經證明自己可以改變它?不論未來是已知還是未知,先過好眼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何菁深深覺得經過了安化王府這檔子事兒,自己的心理比從前成熟多了,也積極樂觀多了。
邵良宸所說的是自己與皇帝交涉了一天的內容,何菁接受起來信息量有點大,只能一步步消化。等腦子忙完了處理自己家的這些事,到了第二天,她才開始想起來問:劉瑾會怎麼樣?楊英及楊廷和又會怎麼樣?
邵良宸告訴她,聽皇上的意思,劉瑾是肯定要處置的,因為劉瑾這些年不但拉了太多的仇恨,還越來越失去控制,已經開始膨脹得找不著北,不處置不行。皇上現在就是在等外廷積聚的力量足夠大,等到反劉聲浪達到最高峰的時候,他再去「順應民意」下手,這樣才不會引起過多的朝野動盪有了這一天多的接觸,皇帝已經明確收了他做首席心腹,這些話也都不瞞他了。
而對楊廷和就不那麼好處置,因為這次楊英的案子楊廷和撇得還算乾淨,沒有直接指向他的證據,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帝認為楊廷和還有用,在找到更合適的人手替換掉他之前,先繼續「奴役」著他。
至於楊英以及參與安化一案的小魚小蝦們會落何結果,那就既沒有疑義,也不值得討論了。
何菁聽完鬆了一口氣,畢竟劉瑾倒台已成定局,就不怕二哥出獄之後再折騰了,她是真怕了那個熊孩子了,惹事起來令人防不勝防啊。不過對於幕後黑手楊廷和暫時不受影響,甚至看上去可能還會如正史一樣做上內閣首輔的位子,何菁還是很有些不甘。
殊不知,早在他們抵京之前,正德皇帝已然擬好了一道旨意,著人送往南京,調擔任閒職南京禮部右侍郎的王瓊回北京,入戶部任右侍郎。從此,將開啟王瓊與楊廷和兩位文官大佬長達十年的「相愛相殺」。
玩制衡,是一門高明的學問。聰明的皇帝不會對自己討厭的人一味打壓,而是會在對方還有用的時候儘量奴役,等沒用了再去一腳踢開。
正史中的楊廷和看似曾經大權在握,風頭無兩,其實手中的權柄一直大受劉瑾、錢寧、江彬這些御前紅人的制約,在文官集團內部,也總在被政敵王瓊掣肘。換言之,就是一直沒有脫離正德皇帝的控制。這一次有了安化王府這樁冤案的曝光,正德皇帝自然會更加對他提防,更不可能任其手握大權。
看似頑童的正德皇帝,其實在歷史上從來都沒有失去過對大權的控制,從來不曾像明朝的某些皇帝(比如他爹弘治)那樣,被文官集團壓制其下。
這就是史官為什麼要大肆書寫劉瑾、錢寧、江彬等御前寵臣禍亂朝綱的原因,那些寵臣的背後站著皇帝,是皇帝的支持讓他們有了凌駕於文官們之上的機會。他們只是皇帝行使權力的代言人罷了。史官作為文官集團的成員,對從皇帝手中奪不來權力憤恨不已,又不好直接罵皇帝,只好去把這些代言人罵個狗血淋頭。
歷屆文官們從皇帝手中□□的一個慣用伎倆,就是言辭巧妙地勸說皇上「哪些哪些事無需您親自過問,只需交給有關部分去負責就好了,這才是明君的為君之道」。於是,人家正德皇帝是沒親自過問,只派出自己的代表去「負責」,依舊把文官們壓得死死的。
現在第一位寵臣已經仇恨值拉滿,也膨脹的過了頭,到了該淘汰的時候了,那麼,下一個呢?
邵良宸與何菁努力調整好心態,讓自己去接受將會分離一段時間的現實,可又不免為另一件事掛心起來等他們去了興獻王府,可就不能再隨便回北京來了,到時候又怎麼照應錢寧呢?萬一沒過兩年,那傢伙就像《明史》中寫的那樣被權欲沖昏了頭,開始作死怎麼辦?
劉瑾失寵已成定局,身為爪牙的錦衣衛指揮使張采也肯定是干不長了,錢寧很快受封指揮僉事,時常進出豹房,取代張采青雲直上指日可待。
一個人原先再如何精明理性,一旦掌了大權品性都難免會變,何菁與邵良宸都覺得,像錢寧這樣出身低微、一朝迅速走紅的人,更難免會有所膨脹,說不定將來真會步劉瑾的後塵。十年後那丫就會像劉瑾一樣是個被剮的貨。
等他們去了外地,光是寫信來勸一勸,怕是起不到多點作用吧?這真是有點愁人。
對此邵良宸與何菁一時都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皇帝大概是出於讓邵良宸及早安心的心理,將朱台漣的事幾乎全權交給錢寧負責,邵良宸與何菁也便得以及時知悉每一步的進展。
牽涉到皇家的案子一般都不會公開審判,皇帝只是象徵性地審了兩次,就對朱台漣下了死刑判決,過程處置得都很低調。那些對朱台漣催化劉瑾倒台心存感激的大人們當然也只能把感激和遺憾藏在心裡,不可能像邵良宸一樣站出來替一個發了造反檄文的人說情。此事就如此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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