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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良宸一聽此言便知周昂起了疑心,不過也由此可見,周昂此人不是個城府深的,心中生疑竟然立刻就插口動問。他接話道:「是二哥擔憂我在歸途之中再遇突襲,才僅僅留了一個手下在那裡守著他與二小姐,叫餘人都隨我迴轉。周大人,今日之事可謂十萬火急,關係咱們一眾人等的身家性命,請你先聽完原委再來插話動問,如何?」
他說話就比韓毅底氣足得多了,周昂被他再次一感染,氣勢立刻又餒了,點頭道:「是是,您二位接著說。」
韓毅頭一回擔上這種說謊騙人的差事,被打斷一回,又得重新找感覺:「哦,我方才說到了……是了,王長子帶了我等前去赴援,到了寧縣郊外事發地點突遇一夥來歷不明的伏兵突襲,關鍵時候,是二儀賓及時現身相助,才幫我等盡數擊殺來人,可惜我等護主不周,還是叫王長子受了些傷。王長子便命我等護著二儀賓先行回來送信,他由一名弟兄以及二小姐暫且留在那邊等候接應。」
在邵良宸這騙子行家看來,韓毅的神情、語氣、言辭就沒一項是合格的,內容也顛三倒四,聽得他直捏了一把汗。
好在配上所說的內容,韓毅流露些驚惶不定的神色也屬自然,並沒引得周昂生疑。周昂聽完也十分吃驚,忙問道:「是什麼人突襲王長子?王長子他傷勢如何?」
「周大人放心,王長子傷勢不重,只是暫時不宜活動。我等將他安置於隱蔽之處休養,不致再有風險。」韓毅道,「周大人,這次當真是出了大變故,事不宜遲,請您即刻將那幾位主事的大人全都喚來,聽我們說清原委,再行商議對策!」
周昂已經完全感染了他們渲染起的緊張氣氛,點頭不迭:「好好,我這便招他們過來。」轉而吩咐親兵去叫人,又怕太慢,乾脆請邵良宸稍坐,自己也出了門去親自叫人。
屋中僅剩下了邵良宸與韓毅,韓毅擦了擦額上冷汗,小聲問:「二儀賓,我沒說錯什麼吧?」
邵良宸都已經沒話說他了,耐著性子道:「韓大哥,你該先把事情對周昂說個清楚,再叫他去喚其他人來啊!」
韓毅一怔:「既都是要告知他們所有,待人來齊了再說不是一樣?」
邵良宸就像聽見學生問了個荒誕問題的老師,好生無奈,都不知從何說起才好。
他所制定的計劃路線,簡而言之,就是先將朱台漣引出安化扣押下來,再由他編一套謊話,來告訴周昂他們說,他們通過這一次的變故偶然得知,所有的謀反大計都只是楊英他們的一個驚天大陰謀,人家已經設好圈套等他們跳,謀反絕不可能成功,從而說服朱台漣這些手下放棄從龍之夢。
等到何菁那邊攻略朱台漣,讓二哥態度也不再那麼堅決,再叫二哥見到他的手下都已經明白上當,放棄了夢想,二哥再想折騰也折騰不起來了,也就只能乖乖跟大夥一塊兒想辦法從楊英的陰謀中脫身出來。
周昂與丁廣、何錦等一眾武將都是被楊英一派成功忽悠、夢想著能做從龍之臣進駐京師的人,不論是從側面打探還是自己觀察,邵良宸都知道做著首領的周昂是這些人當中相對比較有見識的一個。
挨忽悠這種事,越是有見識的人越不容易上鉤,反過來說,挨了忽悠的人裡面,越是有見識的人就越容易清醒過來,那種沒見識的挨了忽悠,常會一條道兒走到黑,直至把自己賠個精光,都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如果先把楊英的陰謀對周昂說個清楚,言明利害,叫周昂徹底清醒過來,再由周昂出面,去說服其他那些見識不如他的武將,成功的希望就比較大。
像韓毅這樣,先叫周昂去把大夥都招來一塊兒開大會,到時那些人你質疑這麼一句,我質疑那麼一句,別說同時說服所有人不容易,連周昂更聽信那一邊,都不好保證。錯了這點步驟,成功率就下降了一大截。
看著韓毅一臉懵懂,邵良宸也是無語凝噎。他自己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僅有過的兩個搭檔,一個是老婆,一個是錢寧,前一個很好溝通,後一個不需要溝通,他就從沒有過自己做領導、給手下分配任務的經驗。
來前他覺得自己已經都交代清楚了,沒想到人家韓大哥發揮了一點自己的想像,就把事情給鬧成了這樣。
由此可見,「可靠」不一定「靠譜」。
邵良宸聽著窗外隱隱傳來越來越多的說話聲,知道住在公署的那些武將很快就會聚過來,他只得暗暗穩住心神,準備好將自己的口才超水平發揮。
「韓大哥,一會兒我來與他們說話,若見到有人對我所言起疑,你再出口幫我證實幾句,其餘,就不必插口了。」
韓毅也察覺自己似乎是壞了點事兒,當下老老實實地點頭應了。
朱台漣此人天生心思重,像今晚這樣的時候註定是睡不好的,但成了人家手裡的囚犯,不睡覺又沒事可做,只能幹熬著。一開始錢寧在屋裡陪著他,還試著與他聊幾句,朱台漣聊興全無,錢寧也就不說話了。
大概是因為兩個大男人深夜之間無語相對實在太過無聊,朱台漣不知不覺就躺靠在那張鋪著稻草與床單的板床上睡著了。
一覺醒來時,天仍黑著,桌上油燈仍舊亮著,只是坐在桌邊的人由錢寧換成了何菁。這倆人還真輪班看守他。
朱台漣坐起身,發覺腕上手銬好像重了一些,仔細一看,手銬上多套了一根鐵鏈,鐵鏈繞過床頭的木柱,連接處扣著一把鎖頭,這丫頭還真把他鎖柱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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